冥想间,桑青却道:“堕神祭上出了邪祟,那不是你大哥。”
齐芜菁顿悟,他一心只有“婴塔”身上那张自己的脸,却忘了它也能仿造其他人的面容。
然而下一瞬,小曲儿却斩钉截铁说道:“那不是邪祟,那就是我哥哥!”
齐芜菁解释道:“那邪祟能幻化出许多人的脸,能——”
“不!我说过了!”小曲儿情绪激动,抑制出抽噎,一字一句道,“那、就、是、我、哥、哥!!”
齐芜菁道:“那好……你是如何判定的?”
小曲儿哭声难捱,痛苦道:“因为我心痛!”
一旁的屈二囫囵听了个过程,强行稳定心神,冷静道:“是这样,二位。无樱村以前发生了些怪事,有个‘厉鬼捉女婴’的传说,当年母亲在外面生下我们后,伤了身体,命不久矣。弥留之际,她担心害怕厉鬼跟到外面来,残害小妹,便去庙里求神婆给我们下了咒,将小妹和我们兄弟二人的命脉相连,若小妹遇到危险,我们二人便能及时感知。”他眼眶发红,哽咽道,“同样的,若我和……大哥这样,她也能感受到。”
桑青道:“世间竟有这样神奇的咒?”
小曲儿点点头:“那日……那日之前我都是好好的!堕神像倒塌的那一刻,我、我看到哥哥从神像的肚子里滚出来……心好痛……特别特别痛……”
齐芜菁若有所思,片刻后,他道:“二位不必忧心,这事蹊跷,待我们先了解一番。对了,令慈当年求的是哪位高人?”
屈二嘴唇发白:“就是后无樱村……那位、那位六指神婆。”他胸腔起伏,有些呼吸不过来,像是很恐惧,“但是不要去,她……她特别的邪……”
齐芜菁“嗯?”了声,道:“此话倒了因果。该是邪祟怕神,而不是神惧邪祟。宛双君,先送他们回家吧。”
等将兄妹二人安顿好,齐芜菁为屈二扎了几针,送了几帖药。小曲儿哭得太累,已经服了定神药睡下。
出门前,少君朝屈二叮嘱道:“屈兄照看妹妹,也该注意自己的身子。情绪憋着,会变成毒,侵害五脏六腑的。”
屈二点点头,这才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无樱村落于沙漠中,料峭晚风将夜吹得很冷。齐芜菁同屈家道了别,回过身时发现桑青正看着自己。
他有些莫名奇妙:“你干吗?像个鬼一样。”
桑青摇头笑道:“神之责任,便是除鬼。”
这话莫名地,像一根刺,刺在了齐芜菁心口。
竟同时令两人深陷沉默。
少君面纱上全是灰,他欲盖弥彰地挥了挥尘埃,讥笑道:“别人死了哥哥,你也动了心?”
“动心?”桑青也浑笑起来,“我和少君可不一样,没有那么多师兄要找。”
“干吗非要曲解我呢?我有师兄,你便这么不如意?”齐芜菁哂笑,用手指推在桑青的心口处,“我说你动的是杀心。”
他们交谈如常,却透露出点诡异的心照不宣。
仿佛适才那片刻的沉默,是错觉。
第26章
一股异样之感涌上齐芜菁的心头。
他有些不明白,不懂是不是那条咒链的原因,才让他和桑青之间存在某种似有若无的联系。
那些偶尔翻涌而上的熟悉感不仅令他困惑,还令他莫名刺痛。
两人往回走之时,桑青先道:“屈氏之死分明和那女孩说的有出入,怎么不将渝怀之事告诉她?”
“当日你我并未亲眼见到尸体,仅仅只有陈兄的一面之词。”齐芜菁沉声说,“和一个小孩拌嘴争论有什么用?这么闲,还不如去去找定论。”
桑青道:“少君很老么?年芳十九——”
齐芜菁顿住步子看他,笑着说:“刀成型,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
白虎眼睛还肿着,他将刀的图纸放在桌上,转身去柜台摸索。
“按你的要求,短柄,弯刃。雪银冷铁锻造,虽沾血容易吸色,但却不沾血腥味,放置半日便自行将血色褪了。”白虎倒上开水,将四个杯子里的粉末冲开,“你要轻、快、锐,就把刀尖做了缩进,比寻常的刀更加细柔,划出来的痕迹跟头发丝差不多。”
齐芜菁细看图纸,问道:“那为何有两把?”
如他所说,图上有两柄弯刀,一红一白,样式大差不大,但相较于白刀,红刀的刀尖弯弧更急,且两侧都是薄刃,也正因如此,红刀下方对应的刀鞘要比白刀的更加厚。
“你竟然要用单刀?”白虎将杯中的饮品搅匀,有些诧然,“解决单个敌人,单刀、短剑、匕首都可以。可倘若敌人众多,白刀杀首敌,便得双血刃,双刀款式相近,功效却不同,同样的出招却是两种刀风,更能杀得出其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