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巷尾早就有传言,大家心里都明白,都觉得孙婆婆的儿子怕是已经没了。只是想着孙婆子年纪大了,怕人受不了,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这事儿。
大家伙都知道孙婆子命苦,中年的时候,家里的顶梁柱就没了。本想着晚年能和儿子相互依靠,可没想到儿子这一走,就生死未卜,再没了消息。
如今,孙婆子的身体越来越差,想在镇上找个活儿干赚点钱,也没人愿意雇她。毕竟花一样的钱,谁都愿意找个年轻力壮、手脚麻利的人干活。
所以孙婆婆只能靠平日里给邻里乡亲干点杂活,换点微薄的报酬,勉强维持生活。流云巷里的人经常能看到孙婆婆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浑浊的双眼满是期盼地望着远方的路,就好像能把这份牵挂铺成儿子回家的路一样,可每次都只剩下满心的失望。
第106章
孙婆子和王翠花这俩老冤家, 那仇怨可深了去了。早几年,王翠花就到处瞎嚷嚷,说孙婆子的儿子是个贼娃子, 偷了她家好多东西。
孙婆婆家儿子原本是个老实巴交、憨厚得很的后生, 就因为这没根没据的谣言, 出去揽活处处吃闭门羹。
雇主都不敢用他, 活儿越来越少。实在没办法, 他只能背井离乡, 远走他方。这一走, 就好几年没了音信,生死不明。
孙婆子对王翠花恨得牙都快咬碎了,三番五次去找她讨说法。可王翠花就像个耍赖的泼皮,要么直接矢口否认,要么东拉西扯、胡搅蛮缠,死活不肯承认是自己传的谣言。
眼下, 孙婆子瞧见王翠花, 脸色“唰”一下变得铁青,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气得身子直打哆嗦,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王翠花。
“你这个恶毒的婆娘!竟敢咒我儿子!”孙婆子扯着嗓子尖叫,刚说完,她就像发了疯的母老虎,猛地冲上前去, 伸手就要抓王翠花的头发。
王翠花也不是好惹的, 抬手就去推孙婆子,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你扯我头发,我抓你脸皮。周围的人正端着饭碗吃饭呢,一看这架势,赶紧撂下饭碗,七手八脚地跑过去,想把她们拉开。
贺渊剑眉一蹙,高声喝道:“住手!在这般打打闹闹,直接去官府说个理。
平日里,大家伙守着自家几亩薄田,日子过得简单又朴实。在农家人心里,官府那可是犯了天大的罪过才会去的地方,是专门收拾那些恶贯满盈的人的。一说起要见官,面对官老爷,心里就直打鼓,刚刚还乱糟糟、闹哄哄的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王翠花一听要去官府,当时就慌了神,手一松,赶忙喊道:“别别别,贺秀才,可千万别去官府啊!咱们这就是点鸡毛蒜皮的小打小闹,县令大老爷哪有那闲工夫管呀!”
石家老太把孙婆子拉开,扶着她到门外的小板凳上坐下,劝道:“大家都是多年的老邻居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闹成这样呢。孙婆子,你也别气了,你儿子是个好人,老天会保佑他的,气坏了身子可划不来。”
贺渊冲着王翠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王婶,你家汉子的事儿,我本来不想多嘴。可今日我见你对他居然如此信任,一点防备都无,我要是瞒着你,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王翠花脸色变得惨白惨白的,声音都在颤抖:“贺秀才,你可别吓唬我啊。”
许是真被吓到了,王翠花也顾不上周围那些爱听墙角的人了,直接追着贺渊问道:“贺秀才,你好歹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可不能说些瞎话来骗人啊!”
贺渊嘴角微微往上一扬,故意提高了嗓门,好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王婶,去年冬天,有一日我回来得晚了,街上黑灯瞎火的,风又大,我就想着抄条近路,从你家屋后那条小道走。谁知道,竟瞧见你家汉子和一个女人在……在干那…………唉,实在是有辱斯文啊。”
贺渊长叹一口气,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一副想起了极其恶心、不堪入目的事情的模样,那表情,任谁看了,都觉得他是真的打心底里厌恶。
于清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贺渊在那儿“演戏”,心里直犯嘀咕,寻思着自己这会儿是不是该拍手叫好。
其实,于清早就知道王翠花的汉子在外面有人了。那天贺渊瞧见之后,就跟个小孩子似的,一路小跑着回了家,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藏都藏不住,一进家门,就迫不及待地把于清拉到一边,眉飞色舞地描述起那场面。
这会儿,贺渊在外头装得人模狗样的,脸上摆出一副担忧的神情,冲王翠花说道:“王婶呐,您可别气坏了身子,为了他那样的人,气坏自已可不值当,您可得顾好自已啊。这些话,我原本是不想跟您讲的。可我实在不忍心看着您被蒙在鼓里,啥都不知道。我到现在想起来,心里都还膈应得慌。他们俩在那墙角旮旯里……唉,算了,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