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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云小食摊的生意,于清本想经营至年末,可终究未能如愿。只出了几日的摊子,贺母就受不了了。
冬日实在寒冷,日日守在屋外,贺母可不乐意,今年家里攒了不少钱,她不贪图那几百文,每日劝说于清关了摊子,回家置办年货,安心养胎。
于清虽心里不情愿,可婆婆都发话了,天寒地冻的,他也不想为难人,便依言关了小摊子。
小摊子关了,贺渊就特别高兴,他吃不了苦,每日都想赖床,就算早起蒸好了肉,吃完早饭,必定回屋再睡个回笼觉。
这一日,于清喂完鸡回到院里,眼看晌午已至,想到贺渊还躺在床上不肯起,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走到窗边,喊道:“贺渊,你这没出息的懒汉子,还怕啥冷啊,咱屋里衣物一堆,昨儿说今儿一早就洗,怎还堆在那里,难不成还得我动手哩?”
“一日推一日,明儿可要给我起个大早,还得去买肉熏腊肉嘞!”
“起了,起了,别急,下午我肯定洗出来。”
“我不跟你多啰嗦,你快点儿,我去准备饭菜。”
于清迈开脚步,刚准备去地里掐把菠菜煮面,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走向门口,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夏草,怀中还抱着几件棉衣。
于清笑了笑:“草哥儿啊,上个月托你做的衣物,这快就做好啦,别站在门口了,天冷,来屋里坐坐。”
此时,贺渊已经从床上爬起,头发高高束着,穿着去年冬日的一件厚棉袄,深黛色的布料略显暗沉,不过依旧厚实挡风。
他的睫毛微微颤抖,一双星目还残留着惺忪之意,身材高大又带着几分书生气,站在那里,透露出几分不羁的气息。
于清拎起茶壶,倒了杯温水递给夏草,温声道:“草哥儿,本应我自己去取的,却让你跑这一趟,实在是麻烦了。”
夏草捧着水杯,轻抿一口,身上的寒意渐渐散去,摇了摇头道:“不打紧,我请了几日假,这几日都不上工。”
于清转身走向桌案,木桌上的棉衣叠放得整整齐齐。他轻轻拿起一件,棉衣厚实,棉花塞得满满当当,针脚细密均匀,显然费了不少心思。于清心想,花七十文钱在夏草这儿做衣服,当真值了。
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草哥儿,你的手艺真是精湛,布匹棉花我早就买了,就是我娘忙,抽不出时间。”
“清哥儿,你可别夸我,也是往年在家的时候,家中衣物都是我做的,如今来了镇上也跟绣娘学了点皮毛。”
于清冲贺渊说道:“阿渊别在那儿杵着了,把棉衣拿到爹娘屋里去。”
贺渊听话的点了点头。
于清眼眸含笑,看了看夏草,好奇地问道:“草哥儿,我听李富贵说,你拿到和离书啦,是不是最近就打算办喜事了?”
夏草脸颊微微泛红,害羞地低下了头:“嗯,我的和离书与卖身契都拿过来了,已经上了乔家的户籍。”
“是件好事,熬了这些年,总算是熬出头了,乔大理为人老实肯干,家境也不错,还总是照顾我家的小生意呢。”
夏草抿了抿唇:“他是好,也不嫌弃我,可我……我是二嫁不说,我后娘家要是知道我嫁去了别家,怕是要来闹。”
“乔大哥他爹本就对我不满意,不愿我进他家门,是拗不过乔大哥才勉强同意。若是我爹来闹着讹钱,这日子恐怕就难熬了。”
“草哥儿,莫要担忧。我瞧乔大理可不是会吃亏的人,你爹若敢来,定会被他收拾。你只需好好与自家汉子过日子便是。”
“行,清哥儿,我……我家中还有事,不便久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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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段时间,气温愈发寒冷。天空中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河水已然结冰,地里的青菜也都被冻伤。
贺渊担心大雪封山后土路难行,便将卖烘笼所得的钱与贺山平分。除去购买陶钵花费的十八两,两家各得十六两银子。
大家都买了不少年货,回村子过冬,东西太多,还有牲畜,贺父一连跑了两趟,才安置妥当。
木匠铺关了门,贺母有了空闲,家里除了一日三餐,其他的活计全都一手包揽,让于清安心在家养胎。
贺父则每日去老友家串门,吃茶喝酒,和一群老头子唠嗑。
于清手头没活,每日在家烤火,雪停了贺渊就带着他出门走走,怕他一人无聊,还经常把林小柔和云哥儿喊过来烤火。
今日,屋外下着大雪,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村庄白茫茫一片,远处的山峰被白雪覆盖,光秃秃的树木也披着厚厚的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