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温陌君还是当初那个贤明仁德的君主,但是他却不知温陌君早已破碎重生,如今的温陌君只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他竟然可以暗示云穹去争皇位,搅动欲动的风云,祸乱还算稳定的天下。
那他还有什么不可为?
还有什么能成为他心头不可触碰的软刺?
是夜,一场暴雨突袭了诏月,哗啦啦的雨势宛若江水泄洪般恢宏,雨水如同老天甩出的鞭子狠狠的抽在了地面与窗檐,整个天地被雨水覆盖,四处都被哗啦啦流出的雨水冲刷着。
白日发生的那场血腥被这场暴雨冲洗得不见踪影,干净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苏相府挂上了白色的灯笼,上方用黑字写着奠字,雨势激起的风吹得两个灯笼无声摇晃,形影单只,格外凄凉。
偌大的苏相一路染着白色的灯烛,从门口至大厅,都被惨白的白色遮住,如今的相府十分空荡,之前的丫鬟们与管家都被苏珝错遣走,苏闻还在的时候他们留下或许还能养老,但是如今苏相府只剩下了她,她自己都自顾不暇,哪能还照顾到他这里的人。
所以平日里人来人往的苏相府此刻只剩下了她一人,倍感冷清。
苏珝错沉默的跪在地上,身着一身素袍,头发披散,五官清瘦,整个人纤细单薄得如厅中的纸灯,只要风烈些都会让她四分五裂。
雨势哗哗而下,整个天空都陷入了这场磅礴的哀乐之中。
一道同样素白的人影从门口慢步来到了大厅,一手撑着一柄白伞,一手放于胸前,青丝轻绾,素雅至极。
他进去之后,苏珝错只是轻轻的侧头,没有说话。
他见她不言,放下了伞往里走,走到她身旁蹲下,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钱纸,扔进还在燃烧的火中,看着火光溢满眼眶后,才觉得冰冷的心处溢出了一丝温暖。
适才开口:“你可知今日我不惜让云穹兵临城下,也要来见你一面是为何?”
苏珝错望着那片燃烧的火焰,眼底一片猩红,“你想做的,我从未拦过你,更没有阻碍过你,为何你却要一步步将我逼到这个地步。”
“你认为是我逼你?”焚火的人动作一顿,侧头望着她。
“容归。”苏珝错紧紧的那片火色,唤了面前的人一声。
身穿素服的白玉容归继续烧着手里的东西,声音被雨势盖着显得十分低沉:“当初我让你做过选择,也给过你机会,我不想让你知道那个消息就是怕会有这个结果,但是你一听温陌君会死就迫不及待的来,连劝说的机会都未给,这也算我逼迫你吗?”
“可你明明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为何不从一开始就拦着我!”苏珝错猛然回首,愤恨的望着他。
白玉容归一愣,见她满脸尽是痛楚,避开了她的视线,才缓慢道:“你不是我,你怎知我就没拦过?”
苏珝错愣住。
“其实我拦过你很多次,甚至还提醒你,有些事不要去深究,能忘则忘。”
第225章 守灵
苏珝错细细搜索残存在脑中的记忆。
“我甚至告诉了你,整个诏月不信任的不只有你自己,暗示你的身边还有可信之人。”
苏珝错的记忆回归,那是两人在景国坠崖之后发生的事,也是那一晚两人第一次分道扬镳。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纤阿会没死?你是不是很疑惑当初珍宝楼轰塌回魂草到底去了哪里?”白玉容归见苏珝错又陷入了某种怔愕中,顺势席地而坐,与她静处一室。
苏珝错看着就势坐在自己身旁的白玉容归,“你知道?”
白玉容归淡淡一笑,答:“其实很简答,纤阿从一开始就是温陌君的人。”
苏珝错震惊,“可……她不是云穹的人?”
她的思绪瞬间被炸开,当初自己遇见她的时候就知道绝非偶然,也怀疑过她是温陌君的人,但是她曾夜里与云穹见过数回面,而且还深夜联系了云穹向他汇报了他想要知道的消息,她怎会变得温陌君的人?
“这个也不难解释。”白玉容归知道她会震惊,继续解释:“温陌君跟以前的诏月皇帝不一样,他有着忧患意识与勃勃的野心,他想要将诏月带到更广阔的天地,学会了先下手为强。当然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选择,不管是诏月还是西戎或亦凤灵其实都有这样例子,比如云穹,比如我,比如之前被杀死的吕嫣。”
苏珝错笔直跪着的身子渐渐的弯曲,听着白玉容归的话,她隐约有些明白。
“你是说,纤阿其实是温陌君安插在云穹身边的暗哨,阴差阳错的被他带到了诏月,作为暗棋放在了我的身边。”
“对。”白玉容归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