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寒烈拿着纸走了出去。
鬼诣这才将里面的药全部拿出来,拿出剪子将从苏珝错已经撕裂的肩头入手,剪子一路往下,正要将衣服褪下来的时候,却被温陌君叫住。
“让朕来吧,你背过身知道朕便是。”虽然鬼诣是医者,但是他不愿让其他人窥视他心爱之人的美好。
“好。”鬼诣没有反对,温陌君常年被心急所累,对于穴位十分清楚,所以他很放心。
在鬼诣的精要指引与提醒下,温陌君开始为昏迷的苏珝错换装,被鲜血侵染过无数次的衣服,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让他呼吸都变得迟钝,生怕呼吸重了也会影响手下的用力,从而弄疼她了。
有的地方被鲜血凝固,几乎已经粘连到皮肤上了,他不得不用剪子将其剪开,当看到她柔美的身躯上布满了各种狰狞的伤口时,他眼中的痛步步加深,到最后无以复加的时候,直接转为了噬心之痛。
她在他乡的这一年,在与白玉同归朝夕相处的三百六十五个****夜夜里,她到底过着怎样一种常人不知的生活。
他虽然之前对她十分严苛,却总是不忍伤她,若是不小心伤了她,他便心急的四处寻访,只为替她寻到祛疤灵药,怕她一个女子就此失了自己的容貌。但是不过短短一载,她的皮肤竟然变为了这般伤痕密布,剑痕刀伤横贯在她娇弱的身躯上,让他如何不心疼,如何不心哀。
想到她的伤口许多还未止血,他压抑着自己几乎要暴走的情绪,轻柔的为她擦拭血痕。
鬼诣掐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便开口告诉温陌君包扎与用药的剂量,这个过程漫长而煎熬,终于在两个时辰后,温陌君艰难的为她上好了药,换了一身丝质软衣,便将她放在榻上,任由她沉睡。
“陛下放心,所幸娘娘体质不差,没有因为伤口发炎而发烧,她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鬼诣见温陌君像还是不能放心,寸步不离的守着苏珝错,便叮嘱道:“陛下照顾娘娘的时候,也别忘了你也需要休息。”
“朕自有分寸,你先下去吧,有事朕会差寒烈来找你。”温陌君坐在榻边,为苏珝错梳理着鬓发,已经擦洗完好的她,看起来虽然脸色不佳,但是好过满身狼狈。
“是,鬼诣告退。”鬼诣不打扰他们独处,事情发展至今,他虽然对苏珝错持有一分戒备,但是想到纤阿临死的叮嘱,他也在放下成见。
想到纤阿,他走到门口的脚步不由一停,她还不知道纤阿已经不在了。
不知道她醒来之后,知晓了这个消息,又是怎样一场风雨。
在鬼诣退下之后,温陌君的视线与手就没有离开过苏珝错,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告诉自己,阿错还在,没有弃他而去。
随即脑子里不禁想起之前白玉容归追问他的话。
“陛下可做好了拿江山换美人的准备?”
他的答案是……否。
不是美人江山重要,而是江山根本不属于他一个人,它是百姓的,是天下人的,却独独不是他的,他最多是个管理者。
但是除了这个承载着成千上万的百姓的幸福的江山,他可以将属于自己的一切尽数给她,哪怕是他自己的命,他也毫不吝惜。
“阿错,你可会明白我心头所想?”他的目光温柔的看着闭着眼的人,声音宛若自喃。
景国皇宫内一处雅人深致的别院,白玉容归长身玉立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仰起头静静的看着头顶的蓝天。
温陌君此刻已经将她带回了营地吧,她的伤势不轻,会不会有事?
“主子。”
思索间九虚来到身后,他收回目光垂首答:“何事?”
“西戎四皇子有请。”
白玉容归听后,在原地驻足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转身答:“走吧。”
“是。”九虚紧随其后。
绕过门庭,踏着青石板路,两人很快来到了云穹所在的宫殿,门外的宫女与宦官见到他们惧如洪水猛兽,纷纷敛容。
白玉容归推门而入,九虚自动站在了殿外等候,目光冷冽一扫四周的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噤若寒蝉。
进到里面,白玉容归望着宽敞的内殿,金灿灿的龙椅,还有巍峨大气的龙纹雕柱,这里是景国上朝的正殿,因为皇室尽数被擒,庄重肃穆的宫殿就变为了阴若鬼魅的冷宫。而一心想要登上龙椅的云穹没有选择坐在龙椅上,反而坐在了台阶上,目光澄明冷静的望着他。
“你找本王来所为何事?”白玉容归虽然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但是那也只是在九虚与苏珝错面前,在外人面前他依然是那个优雅尊贵的王爷模样。
云穹似乎习惯了他的清傲,没有在意,继续坐着,答:“如今诏月损兵折将得十分厉害,本皇子找你来,是问你要不要趁热打铁,一举将其永世留在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