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听着她说自己不曾后悔,心头更是动容。
纵然知道她对错儿怀有杀机,纵然知道她在后宫翻云覆雨,但是他依然不忍苛责她,若非情字过于伤人,又怎会有如今的局面。
他只希望,一切就在不久后尘埃落定。
他也不过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苏蔓吟听闻苏闻的话,眼眶再红,本以为父亲知道她要杀苏珝错会十分生气,却不想他没有追究自己,反而说以自己为豪。
虽然她有着许多难言的苦楚,然而都不及父亲所受的于万一,真正最苦的人是他。
心头纵然有许多不公,许多不平,许多怨恨,然而在这一刻,她却突然觉得一切并非如自己所认为的那般重要。
或许她没办法做好陛下那贤良淑德的妃子,没办法做好那宽容大度的长姐,但是她却能做好父亲的女儿,做好那个深爱陛下的女子。
那个希望他们都幸福的女子。
温陌君将苏珝错抱回营后,见到她满身是伤,鲜血溢身,气若游丝,刚放下便对身后紧随而来的寒烈吩咐道:“极速去找鬼诣前来,快!”
“是。”寒烈见苏珝错情况看起来十分不妙,转身即出。
出去之后,正好与刚踏进营地的鬼诣相遇,不等对方看到他,他便上前拽着鬼诣,“快跟我走。”
鬼诣见寒烈行色匆匆的模样,再抬眼正好见到楚衔玉亦是一脸严肃的守在前方的营帐外面,心下一沉,道:“是不是陛下又毒发了?”
去见苏珝错陛下的情绪必然不会平静,加上对方又是坠崖,必然会一身是伤,那陛下毒发的机率就大了。
“不是陛下。”寒烈的一句话打消了他心头的急切。他正要松口气,寒烈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更加神情紧绷,“但是庄妃娘娘情况十分不妙,已经昏迷了,你快随我前去看看。”
鬼诣一听,脚步一顿,不等交代便挣脱了寒烈的手,正当寒烈要阻止时却见他回了自己的营帐,不一会儿便提着药箱急急赶来。
两人不说话,对着帐外的楚衔玉颔首之后便进去。
“陛下。”进去之后,两人对里面的人行礼。
温陌君胡乱的挥手免去了二人的叩拜之礼,直接让鬼诣起身前来,“鬼诣,你快看看阿错,她伤得很重。”
鬼诣急忙上前,纵然知晓苏珝错必然浑身是伤,但是见到她满身浴血,红衣艳糜,气虚恹恹时,他的心还是忍不住一突。
“是。”他屈膝半跪在榻前,为阿错号脉。
当放下,他的脸色就出现了变化,惊得一旁的温陌君心海跌宕,不忍直视。
第107章 气数未尽
他继续号脉,目光却落向了苏珝错那被鲜血已经染出明显暗红色血迹的肩头,对着温陌君沉声道:“陛下,鬼诣要失礼了。”
不等温陌君作答,他伸手便撕开了苏珝错那已经被完全鲜血侵湿的肩头,那里有一道锐物刺伤十分严重,伤口四周血肉翻飞,且红肿发炎,还隐约渗出缕缕血丝。
而在那道伤的旁边,还有一柄两根指节宽的伤口,很浅却极深,他目测这是贯心之上,伤口还未退至常色,说明这道伤要么是心伤,要么便是被这道肩伤感染。
“如何?”温陌君见鬼诣细细查看苏珝错的伤势,目光触及那块剑伤的时候,眼底翻涌着痛楚,却不得不震住心神。
“陛下,”鬼诣将那衣料重新给苏珝错盖上,声音更是低沉,“娘娘之伤,十分严重,之前有着旧伤未愈,加上还被悬吊城楼与坠崖,让她的身子伤痕累累,虚弱至极,但是最亏损娘娘的还是内力耗极,本是撑到极限的身子,在强行突破封制,自损心脉后还连战不休,若非娘娘自身意志坚定,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如今娘娘昏迷,便是至弱至虚之兆,而且娘娘的肩头伤势过重,这次怕是会落下病疾了。”
“落下病疾?”温陌君十分震惊,有些难以接受。
“是的。”鬼诣见温陌君震骇得表情,说出的话却不曾有改变,“娘娘之前应该是受过很严重的伤的,这一次不巧刚好又伤在了那一处,而且使得原先撕裂的伤在内侧再次撕裂,所以娘娘那里出血较为严重,而且那里靠近娘娘的心脏,若是调理不好怕是会落下心疾。”
“鬼诣,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不能让阿错落下心疾。”心疾之痛,之难,他深受其害,他绝不许她受着与他同样的苦楚。
鬼诣看了看他,垂首道:“臣尽力而为。那臣先替娘娘上药包扎。”
说着就打开了药箱,将里面的瓶瓶罐罐拿了出来,拿到一半时想到什么,他起身走到桌前,提笔挥舞了一会儿,将写好的纸递给了寒烈,道:“寒烈,这些药我营帐中都有,你照着我给你的位置将药抓出来,就开始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