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妇人满脸憔悴,双眼因为泪水的浸润,早已经变得红肿。
院子里稀稀疏疏只有一只鸡和一只鸭如无其事的散步,时不时低头啄米喊叫两声,穿过院子,便进了里屋,屋子里墙面上挂着好几副字画,想来就是他们的儿子关乔的笔迹。
屋内除了一些寻常人家的桌椅凳子,茶壶柜子之外,就是他们儿子的书籍,堆满了大半个屋子,想来是房间里放不下了,这才堆到了堂屋里。
寻了一圈屋里屋外,不见一些制作蛊虫的工具。
此刻的关母不如往日的意气风发,只一夜之间,便添了数不清的白发,那些头饰也懒得戴在头上了,时不时见她抬手抹掉泪水。
而旁边的关父则是一脸静默的拍了拍她的脊背,可怜天下父母心,倒叫两人不好意思问起了案子的事情了。
还是关父先开口,“两位捕头今日前来,是案件有着落了?”
“关伯,案子我们还在仔细查当中,今日前来是想问你们一些关于关乔的事情。”周知棠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这名字一出,就戳了关母的心,语气哽咽哭泣个不停,泪水完全将袖子给染湿,话语模糊不清,“我孩子是跟那寡妇女死在一起的,我不相信是殉情!”
关母这话一出,便知晓是最近的流言,京城内不少闲时百姓都在饭后谈论的一个新八卦,说是关母不同意两个孩子结婚,无奈两个孩子都对对方一往情深,于是私奔出逃,约定好了要一起殉情,要效仿梁山伯与祝英台做一对亡命鸳鸯。
百姓的想象力是丰富的,将故事塑造得悲情生动,但为了故事充满曲折又不失男女之间的爱恨情仇的纠葛,于是又扯出了故事的女二号。
城东街边,家中开私塾的罗家女儿罗英彩。而罗英彩的父亲恰好是关乔的教书老师,这一来二去的,关母和罗英彩的母亲也熟络了起来。
于是有人言,罗家和关家联合逼婚,但关乔非陈小莲不娶,于是这私奔定情而后殉情便更有说服力了。
“放屁,那些吃了饭闲的没事干,坐一天也不嫌屁股疼的王八羔子没几分文化,造谣起来却比当今的状元还要有文化,什么殉情什么私奔,我儿子秀才身份,会干这些掉了身价的事情,我儿子明明是被人害死的。海捕头、周捕头,你们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呀!”关母生气起来嗓门也是响震连天,旁边的关父沉默一时无话。
胖爷遂安抚,但音量和关母是不相上下,“是,关母说得没错,只是关乔真的和罗家女儿罗英彩好过?”
这番问话让关母气势瞬间焉了下来,提到儿子的感情之事,关母有些恨铁不成钢,转了转眼珠,“胖爷,你说一个男孩子,最重要的便是仕途和婚事,我为我儿子寻一个好人家,这没错吧!”
“没错呀!”胖爷回。
“那寡妇女儿虽长得挺标致,人也不错,但对我儿子的仕途没有帮助,做父母的总是希望孩子能过得好,你们也是读了书的,也知晓这句话的,贫贱夫妻什么哀的....”关母嘶哑两声,实在是想不起来。
周知棠补充道,“贫贱夫妻百事哀,关母,那不叫寡妇女儿,她叫陈小莲。”
“对对对,是这话没错,周捕头,你可真是有文化,要是能和我儿子关乔结婚的话,也不会有这档事发生了。”关母越想越惋惜,眼眸落在周知棠身上依依不舍。
周知棠抿唇不语,关母又继续说道,“那寡妇.....陈小莲和我儿子若是成婚了,肯定是不幸福的,没有银子如何养育孩子,如此一来,我儿子科考之路定是会受到影响的。”
“周捕头,你家世背景好,你那些个哥哥成了婚之后,家中有银两存余,有下人照顾,生了孩子有奶娘,可是我们呢,若是不找一个好的家庭,我儿子科考之路就会不顺的呀!”
关母喋喋不休,旁边关父推了推她的胳膊,“孩子都没了,讲这些有什么用?”
关母掩面而泣,谈此讲她击个千百碎,“我说一说过过瘾不行嘛!外面多少人说我嫌贫爱富,说我们攀上了高枝瞧不起人,他们是我们谁呀?凭什么要迎合他们。”
说完,又推了一把旁边的关父,力气之大,他即刻被推翻在地。
手忙脚乱的将他扶起,周知棠给他寻来了一张凳子。
“我们辛辛苦苦供养儿子读书,平日里是紧着儿子吃肉我们吃菜叶糊糊,我为了他腆着老脸去和那些攀交,别人怎么说我不管。”
话语丝毫不提及罗英彩的事情,胖爷也束手无策,公事公办询问,“那陈小莲可和你私下见过面?可曾对陈家母女说过不好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