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不理阿宝,侧过身子假寐,闭目养神。花闲想,她自知不是长寿之人,何必自寻烦恼,害人害己,诗经有云: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想必以殷真经的本事,日后寻到真心待他的好姑娘,会洒脱地忘记她。
阿宝又嬉皮笑脸地和花闲搭话,见她没有反应,只得做罢,连打几个哈欠也睡了。
隔壁的殷真经一双琉璃般的眼睛,像夜间捕食的猎豹,幽幽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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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殷真经收拾行囊便要离开,临幸前单独和花闲在屋里说话。
花闲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实在没脸见人,屋子里只有一张简单的木桌和两把椅子,她头也未梳,披散着,衣服也未换。
花闲:“我这般惫懒模样,见笑了,请坐吧,怎么这么快就要出发。”
殷真经听她声音也沙哑慵懒,道:“你身子不舒服,赶快回被子里躺着,长安城那边情况紧急,我这一来一回也要花好些天,待我把那边的事处理完,就马上回来。”
花闲瞧着殷真经,他坐那遮住了半边的光线,这样一看,真是目光灼灼。四目相对,花闲赧然,他说的这是什么话?好像她成了专程等他回来的人。
花闲避开他的眼神,淡淡道:“不妨事。”
殷真经起身把挂在一边的黑色披风拿来,弯腰低头,为她披上系好,“你身子不好,仔细受了凉。”
花闲惊讶,此前他并不曾在未经她的允许下,有过这般僭越的行为,此时他清冽的气息像山一般,她瞪大了眼睛,微抬头,和他四目相对。
距离近的都能听见她的呼吸,殷真经看见她睁得圆的杏眼露出讶异:淡粉的唇微张,以及她清澈瞳孔中他的倒影:那野兽一般的异瞳。
殷真经迅速站起身,微抿唇,“抱歉。”
又说:“我走了,你要好好自己,千万别再哭了,我一定把朱离好好的带回来。”
花闲还在暗暗惊讶,她原本也想拜托他把朱离带回来,正愁开口,他却先说了。
“多谢你,你的恩情我难以回报,请你一定要帮他!”花闲急忙拿出荷包,把一卷符箓递给殷真经,“请拿着这些,或许能帮得上什么忙。”
殷真经心潮澎湃:“不,这些你自己拿着防身,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带回来。”
花闲:“不,你不要,我会觉得自己很没有用。”
殷真经面对她,很难不缴械投降,“那我只拿几张,其他的你自己留着,你比我更需要这些,如果你......”后面的话他讲不出口,他不敢想,花闲万一出事,他会做什么。
花闲笑道:“这里这么安全,留着给我也没什么用。”
殷真经接过符箓,抽了小轻身符、小烈焰符、小水盾符、小隐身符各一张,其他的照旧卷起来,走到花闲跟前,拉起她的手,放回她手心。
花闲暗道殷真经今日很是不同,她才到他胸口,他的手掌很大,粗粝有茧。他的手虚拢着,小心托着她的手,收回手,紧捏着拳头。
“我走了。”殷真经最后注视她。
“嗯,千万保重。”
再然后,只听见马蹄声,人们说话的声音,想必是大家在为他送行吧。
花闲把窗推开,这屋子景色很好,推开窗能看见那片小小的湖泊,如同一叶扁舟,她看见一群人为他送行,人影越来越小,他和众人辞别,进入山洞幽深的隧道前,最后回头望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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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真经已经走了两天,这几天花闲很忙,忙着布置房间,尽量把它布置舒服一些。
还有很多事她都学着亲力亲为,尽量不要别人帮忙,这样每天有事情做,没有时间想东想西。
山上的食物不多,尤其是肉食,几只母鸡留着下蛋的不能吃,下的单也先给孩子吃。也有两头猪,但都还没养大。一头牛耕田用的,更不可能吃。所以饮食少见荤腥,只是存了一缸猪油,偶尔炒菜调味。还存了一些腊肉和腊肠。
花闲今日自己和面做了一些馒头,用心揉面发酵,趁热吃有面食独有的清香,很是熨帖人心。山谷里的大厨房还做了一大锅米粥,熬得上头结了一层厚厚的米皮,花闲不要米,但打了一碗米汤,米汤稍微搅拌,米皮就融化了,很好喝。
山谷里的人都颇为能干,大家谁愿意干活就干活,黎德沛同光和尘,做了烤的葱油千层饼,很香。还有腐乳酱瓜,猪油炒的青菜,煎了一些腊肉,小米辣蒜蓉醋呛萝卜丝,还有一些自栽的橘子,但很酸。
这就是山谷里的午餐了,晚上不吃。
虽然简单,但吃着舒服,花闲慢慢吃了自己盘子里的一餐,山谷里无事,吃饭就是大事,她见有人常端着餐盘去别的地方吃,她也就这样做了,各种食物用不同碟子各盛了一点,端到湖边的柳树下,独自一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