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闲拿开斗笠,只见殷真经坐直了身体,放开了缰绳,从背上取下一把大弓,这把弓弦不知是什么筋做得,拉开的时候猎猎作响,马儿还在驰骋,花闲的心提到嗓子眼。
她朝前看去,并没有看见何物,于是她为自己贴了一张小探视符,瞬间她的视力能看得更远,只见两只巨大的谲化吊睛大虎,虎视眈眈地站在前方。
天。
殷真经还在拉弓,当箭矢飞设而出的时候,花闲只感觉头顶一阵劲风呼啸而过,带出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震得她头隐隐作痛,她甚至能想象当箭射中的是她,她会是何等惨烈的景象。
中了!一只怪谲被射中脑门,爆浆而亡!
另一只大一点的怪谲猛奔而来,殷真经拉开了第二箭,怪谲左右奔腾,快如闪电,眼看就要奔至眼前,第二箭没中,殷真经拔出长刀,左臂环抱花闲拉住缰绳。
这夜照玉狮子猛得跳跃起来,宛若雄狮,美轮美奂,实在让人惊叹。
“别怕。”殷真经轻柔地说。
花闲很怕,她都不敢看,用斗笠掩面,突然腰间被箍紧,只觉一阵天旋地,一阵腥风扑来,怪谲咆哮,吼动的音波似一阵狂风,她不由地缩进殷真经怀里,抓紧他的衣角。
殷真经要拉马,还要护住花闲,手中的刀没有长枪用顺手,对付怪谲不够锋利,好在他力大,几个回合后,他像切开牛油后,切开了怪谲。
花闲虽害怕,又忍住悄悄看了看,那吊睛虎般的怪谲张开大嘴时,好像一个巨大的黑黝黝的洞,似乎一口就能把她吞下。
噗噗的撕裂声和惨叫声响起,怪谲的血液飙溅,殷真经控马避开,避无可避的零星几点,他用背全全挡住。
马儿站稳,殷真经轻声问:“可吓着了?”如今在郊外鲜少有人,连官道也少有人走。天师都要结伴而行。这种场景他遭遇多了,早习以为常。
花闲见他抽出一方手帕,仔细地擦拭着刀上的血迹,这怪谲的血竟然是蓝黑色的。他的神色冷静,狭长深邃的杀意暗暗流转,让人心惊,花闲想。
擦拭完之后,殷真经点燃了火折子把手帕烧了。
行至某处枫树已是晌午,殷真经眺望前方有一条小溪,便说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顺道吃个午饭。
殷真经下马捡了一些树枝,又摘了一些浆果,把马迁到溪边,伸手把花闲托了下来。
花闲只觉得骨头散架,臀部又疼,难以启齿,靠着溪边的枫树,坐在软垫上,用汗巾盖着脸闭目养神。
微风轻轻拂过,枫叶沙沙沙地响,落在地上,铺了一层五彩缤纷的地毯。
渐渐的,花闲闻到了缕缕茶香和烤肉的味道,她把汗巾掀开,拿掉落在头上的枫叶,看见殷真经生了两堆火,一边煮茶,一边烤肉。
他把红色浆果挤在烤肉上,从衣襟里取出小瓶,在肉上撒上一些细粉,缓慢转动树枝,见她看来,便道:“渴了吗?先喝点茶吧,烤肉一会儿就好。”烤的是他打的兔子肉。
茶壶、茶具是花闲的,她一些生活必须的器物都带了,储物符里塞满满当当,短途旅行是够用的。
她虽然还有些疼,人前不好失礼,起身拿出一块骆驼色宋人绣画的地毯铺在地上,把一应要用得东西摆放停当,接过殷真经的茶托,“多谢。”
殷真经微涩:“客气。”接过花闲递来的瓷盘和小刀,把最嫩的部位切好,递还给花闲。
花闲忙说:“够了够了,不用这么多。”
殷真经:“才这么点,怎么能吃的饱?”
花闲接过盘,又说了声多谢。
殷真经见她如此客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心烫。”
花闲见盘子里的肉烤得油汪汪的,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气,闻着就很好吃,但有些烫,便放在一边喝起了茶。她正襟危坐,看殷真经神采奕奕,精神抖擞,好像很开心,不由有些羡慕。
经历杀谲那一回,她已经认清了他们之间的差距,于他而言,想必她就是拖油瓶般的存在,还是要少麻烦别人为妙。
肉烤得很好,恰到好处,很和花闲胃口,她想难怪他的资料上写着:善舞翠盘之妙。
橙红的枫叶在空中轻轻飞舞,花闲侧坐在布毯上细嚼慢咽,殷真经不拘小节,大刀阔斧坐在一个石墩上大快朵颐。
殷真经见花闲在吃东西,心里很开心,突然,眼尖瞧见一只乌鸦停在树枝上,脸色凝重地拿出弹弓,用石子蓄力打向乌鸦。
花闲见他站了起来,神色谨慎,仔细观察,被他打中的乌鸦皆爆体而亡。
殷真经解释道:“这乌鸦非同寻常,还是小心为妙。”他仔细研究过乌鸦的尸体,虽不能断定到底是什么,但隐隐觉得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