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离兴致缺缺,偏头看了看花闲,见她黑鸦鸦乌发如瀑,随意用金带绑在身后,初雪般的肌肤洁净到透明,桂花轻轻落在她身上,她抄得很认真,宁静幽然极了。
朱离默不作声,也安静地抄了起来。
抄了一炷香的时间,阿宝端了食盘过来了,“抄累吧,快来歇歇,吃些茶水点心。”
慧莲则提了水来给花闲洗手,又把边上醉翁椅上的桂花掸落,铺好垫子,让花闲躺着歇息一会儿。做完了这些她便去了屋内给自己的小孩做针指。
她们院中就只有香云不在,香云本就是秦王妃赐下来的丫鬟,平日里无事都往其他院子跑。
花闲有些眼酸手软,歇了不抄了,吃了一块绿豆糕,喝了一口清茶,便躺在椅子上休息了。
阿宝坐下对朱离道:“朱离,吃快点心吧。”
朱离笑得很甜,“谢谢姐姐,姐姐先吃,我再吃。”
阿宝笑眯眯地拿了一块吃了,朱离跟着也吃了一块。
阿宝又说:“咱们一块儿掸些桂花下来,到时夫人会给咱们做桂花糕、桂花酿、桂花茶、桂花酱。”
朱离点点头道:“好呀。”
阿宝见朱离这些日子脸上的黄气褪了大半,越发标致了,睫羽浓密纤长,鼻翼上一粒小痣,昳丽得让人慌神,“咱们的小离儿长大了一定是绝世的美人。”
朱离正走到前头拿竹竿,闻声顿住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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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在桂花树下铺了一块大大的绸绢,和朱离一块用竹竿拍打着桂花树,桂花簌簌如雪般落在绸绢上,很快绸绢上就就铺满了厚厚一层桂花,见差不多了,阿宝便把绸绢拉至太阳底下晾晒,打算过一会儿再铲进陶罐保存。
这时,香云也回来了,她先给花闲请了安,也不等花闲回话就坐下来吃点心喝茶。
朱离路过香云身边时,一个趔趄竟摔倒了,直直地往花闲身上栽。
香云一阵惊呼。
花闲正闭目养神呢,懒懒掀开眼皮一看,还来不及反应,朱离就压在了她身上,撞击下她闷哼一声。
朱离并不沉,只是陌生的气息让她不习惯,她咳了几声。
一阵幽香扑鼻,朱离抬头看得真切,身下的人意态幽花般娴静,神清骨秀肌如冰,让人如坠云端,清新软绵。
朱离撑起双臂,眼中满是恐慌和内疚,颤抖道:“夫人,对对对不起,”又偏头对香云说,“香云姐姐,你做什么绊我?”
香云立马瞪着一双眼,骂道:“贱蹄子,谁绊你啦?你瞎了眼还敢冤枉老娘?”
朱离害怕地一缩,躲在花闲怀里发抖,“香云姐姐别生气,是我眼瞎了,都是我不好。”
香云气坏了,她就知道这蹄子不是什么好东西,继续骂道:“你这烂心肝的骚货,以为老娘是好捏的柿子吗?”说着伸手过来掐扯朱离。
朱离缩得犹如鹌鹑,瑟瑟发抖。
花闲咳了两声,“好啦,要吵就出去吵,”伸手推了推朱离,“还有你,日后再这么不小心也去外头当差。”
她不喜欢吵吵囔囔的,也不喜欢别人扑在她怀里。
她推开了朱离,握拳咳了几声,便去了屋里。
见花闲走了,香云还想骂,阿宝赶了过来,说道:“好姐姐,你快去里头服侍吧,夫人那少不了人。”
香云呸了一声,朝朱离骂了句,“小娼妇,日后落在我手里,有你好看。”
说完,扭着水蛇腰去盥洗室打了盆水去花闲的卧室。
朱离看着香云端水进去了,他知道是花闲要洗手,又隐隐约约见阁楼中,花闲好似换了一身衣裳。
朱离眨了眨眼睛,问阿宝,“阿宝姐姐,夫人是不是嫌我脏?”
阿宝忙道:“不是这样的,夫人只是有些喜洁,并不是嫌你脏。”花闲除了她,旁人的气息都不习惯,沾在身上就觉得不舒服,想要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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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十天过去,到了立秋这一日。
今日秦王府异常忙碌,秦王府阖家要聚在一块儿共享家宴。
秦王妃派人来和花闲传话:只要能下床,就必须来。
快要到时辰,花闲才懒洋洋地挽了发,和赵琮寅一块儿去了后花园。
后花园的桌席已经摆放停当,到处掌灯结彩,树上绑着各色纸折的小玩意儿,侍女们鱼贯而入,端来异品佳肴,琼浆玉液。
院子大块空地上,已经搭好了戏台,就等着秦王和秦王妃到来开唱。
一位内侍公公甩了甩拂尘,朗声喊道:
“王爷,王妃到——”
秦王、秦王妃入座后,他们的这些儿女便轮番上前给他们磕头请安。
秦王一共有六个孩子,成家了的就是前三个:大爷、二爷、三爷,还有个没成家的四爷。未出嫁的女儿则还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