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问道:“段大哥,你怎样了?”
段云山喘了口气,断断续续竟能出声,原来那道人眼看他们逃进深林,生怕失了行踪,也捡了石头飞掷过来阻挡二人去路,没想到误打误撞将段云山一处穴道击打得松动。段云山咳了几口血道:“快……玉枕、神藏、灵墟、膻中……”
萧尽心知他说的是自己身上受制的几处穴道,立刻抬手解穴。
段云山伸手将他一推道:“你快走,去……去找师弟。”萧尽道:“我本就是来救你,救到一半丢下你走了,岂不白挨那姓温的一掌,这赔本生意可极不上算。”
段云山听了,虽觉他想法奇特,但却出自一片真心赤诚,点了点头道:“那好……咱们各自小心,想法闯出去。”
萧尽道:“他们人多,硬拼不是对手。”段云山心知追兵转瞬即到,前几日在清风客栈中与“一刀震岳”郑全武交上手便知他是顶尖高手,更不用提温南楼和其余高手。萧尽这是冒了奇险才侥幸将他救出,眼下情势危急只可智取,万不能力敌。段云山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就算豁出命去也要护好宁承轻与萧尽。
他与萧尽略一商量,叫他跳上树枝埋伏,自己伏在草里。
身后道人堪堪追到,林中幽暗,他虽自负武功高强却也不敢太过冒进,见眼前没了人影,便放慢脚步。接着另有几人赶了上来,当先的正是游云剑温南楼。
萧尽见是他,想起方才后背一掌心有余悸,又庆幸他手下留情未下杀手,此刻握着拒霜的手心却微微冒汗。
温南楼赶到后先问那道人:“王道长可曾见他们往哪去了?”
那道人出自混元派,姓王名玄禛,是玄字辈中一等高手,一手混元如意剑法名震寰宇。他听温南楼问起便道:“我追到这里四面实在太黑,一时追丢了,不过我放飞蝗石打中那姓段的,想必二人不能走远,应当多叫些人来将四周尽搜一遍,定能找到。”
温南楼道:“这人来意只是救段云山,王道长出手时务必仔细,暂且手下留情。”王玄禛道:“温大侠忒过仔细,听说这小贼前几日打伤天鹰镖局几个镖师,又和蛇面阎罗玉京子混在一起放蛇咬死了柳家兄弟中的一个,今日必要教训他才好。”
温南楼道:“我方才本想将他拦下,但他不躲不闪硬接一掌,只为救段云山而去,也算得上仁义,此事尚有疑点,能不伤人命各自坐下分说明白最好。”
王玄禛冷笑一声不理会他,忽而有人叫了声道:“温大侠,姓段的倒在这里了。”
温南楼与王玄禛忙赶去一瞧,见段云山面朝下伏在草里一动不动。王玄禛道:“你瞧,那小子眼见逃不掉,丢下他跑了,如此脓包还谈什么仁义。”说着要去抓段云山后背,忽然又想黑夜之中需小心有诈,于是挺起长剑先往段云山小腿刺去。
王玄禛出剑如此之快,温南楼瞧见时他已拔剑擦血,不禁皱了皱眉,暗道这人出手狠辣,有违正道侠义风范。王玄禛见段云山挨了一剑仍是不动,这才放心,正想将人抓起,眼前猛地青光闪动,段云山手握青渊,举刀往他身上刺去。
王玄禛这时剑已交到左手,不防他装作穴道被封,饶是一代高手也不及防备,刀入胸直没至柄。青渊之锋利,入肉并不觉疼痛,伤口亦不见血痕,温南楼只见他弯腰后突然僵住,慢慢身子软倒摔在草里,不禁大惊失色,待要过去查看,忽听头顶一阵风声,还未抬头已觉一股森然杀气从天而降。
萧尽跃下树枝与段云山刺伤王玄禛几在同时,温南楼成名已久,应变经验之丰非常人能及,竟能不抬头看判中刀势方向,抬手出剑往上刺去。
这招“昂首天外”原本是起手式,毕竟与人搏斗从天而降的敌人少有,但真有人自高处偷袭,这一剑便是攻其要害的奇招,敌人身在半空避无可避,若无上乘轻功绝难逃过。
萧尽自受了他一掌后,已知他武功见识均是高绝,因此心中计较必要一击取胜,否则再无第二次机会。他眼见温南楼剑尖向上,对准自己要害,心知如若避开,便要与这位当今世上一流高手相持,赢面实在不高,于是把心一横,身子微晃,拒霜仍挺直朝下,只听噗一声响,温南楼的长剑自他左肩直插进去。
这一下大出温南楼意料,萧尽即便人避不开,长刀随手劈砍也是应敌招式,何必以身试剑。萧尽落势未绝,剑尖自肩井下三寸处刺入,再从肩后穿出,鲜血泼头洒了温南楼满身。温南楼再要撤剑却被他锁骨卡住,动不了分毫,心中震惊实难形容,不信有人竟会如此不顾一切,自伤对敌。他想松手弃剑,却觉满头满脸血腥刺鼻,不知为何头脑一阵昏晕,萧尽长刀已至眼前,同样噗一声插入他肩头。拒霜何等锋利,才一刺入,温南楼便知厉害,无论往哪躲避都难免被切下条臂膀。他情急智生,顺着刀势半跪下去,放低肩头,卸走长刀势头才勉勉强强暂且保住右臂。同来那些人惊声呼喝,各自拿兵刃上来救援。萧尽肩膀受伤,力有不逮,眼见人来,忙拔刀将插在自己肩井上的长剑斩断,用力一踹踢中温南楼后背要穴,将刀口架在他颈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