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萧尽看书乏味,就想出来找金角玩耍,走到茅屋旁的伙房瞧见段云山又从锅里倒出一碗血汤,忍不住问道:“昨日已是第七天了,今天还要再喝吗?”
段云山看看他道:“这不是给你喝的。”
萧尽点头道:“嗯,他这两天病了脸色不好,想来也该补补血气多吃点肉。”段云山脸色古怪,可终究没说什么,端着汤走了。萧尽找了半天金角,黄狗和白狼不知大雪天的跑去哪里疯闹,此刻都不在窝里,他循着脚印去林子里找,想着最近天气冷,野鹿野兔都躲得不见踪影,要是能抓些鸟雀山鸡炖汤也能给宁承轻补补身,教他的病早些好起来。
萧尽走进树林,在地上捡了几颗石子,侧耳细听林中鸟叫,辨明方位后便手指扣着石子飞射而去,待听到一声尖锐鸣叫立刻跑去树下,是一只山雀落在雪上。萧尽将它捡起挂在腰上,再往前走,这样连着打了三四只鸟想着够了,正要回去,忽见树下有块石头微微一动。他生来好奇心重,忙过去看,原来是条小蛇盘在一只冻僵的山鼠身上,看到他来,小蛇昂起头,丝丝吐信以示威胁。
萧尽心想天这么冷,蛇鼠虫豸或死或藏于地底冬眠,这条小蛇却十分灵活,并无僵硬之象。他在书阁中阅览群书,虽说除了几本刀谱心法,其余多是泛泛而读,但终究杂七杂八看了不少,恰巧认出这小蛇是百物篇中的金星地仙。只见它通体鳞片金黄,双眼又血红如两粒玛瑙,蛇信一吐一缩,身姿倨傲,毫不畏人,书上说此蛇剧毒无比,人只要薰上点儿毒气便立刻倒地而亡。
萧尽不敢冒险,正要离开,忽然转念一想放这毒蛇在这,过几日天气好了宁承轻又来林子里采药,遇上岂不危险,应当除了它才可安心。他打定主意,便将手中石块扣住,对准小蛇的脑袋哧一声射出,这样的距离原本百发百中,谁知那小蛇仿佛早在防他一手,石块飞去时,蛇头往下一缩,蛇身松开冻僵的山鼠,如闪电般向萧尽游来。
小金蛇身子细小轻盈,在蓬松的雪堆里游得飞快,转瞬已到眼前,伸头张嘴对准萧尽手指就是一口。萧尽也算眼疾手快,一边缩回右手,一边伸左手在蛇身七寸处死死一捏,听到骨节一声脆响,知道已将它骨头捏碎,可终究晚了一步,小小的蛇牙在他小指末端咬了两个小洞。
萧尽忙将蛇扔了,伸手点住手臂穴道,心突突直跳,想着赶紧回去不知来不来得及,没准宁承轻能有解蛇毒的药。书上写中此毒者立毙无幸,可他将穴道点住后非但不死,连手指流出的血也殷红如常不见异样。难道是自己看错了,这蛇并非金星地仙,不过是条寻常无毒的草蛇?
萧尽狐疑地走到死蛇跟前,横看竖看都和书上画的图一模一样。
第十八章 半天翠羽何处来
萧尽回到茅屋,将打到的几只鸟雀交给段云山,想着等宁承轻病好了问他便可知自己是否看错,又想应当将死蛇带回来才对。
这时雪上有奔跑声,金角从林中飞奔而来,嘴里衔着条黑黄的绳子,等它跑近萧尽才看清正是那条死蛇,不由大惊,叫它松口放下。
金角自林子里得来这条死蛇颇为得意,四处炫耀,萧尽呼喝它也不听。忽然那白狼崽扑到,一口咬在金角嘴上,金角吃痛,顿时松口,一狼一狗又翻滚起来。狼崽长得飞快,几月一过已高出金角许多。金角打不过它,银角也不动真格,只把它从那死蛇身边赶走就罢了。
金角在雪里与狼崽滚了一会儿,忽然呜呜咽咽,连声哀叫,呕了些秽物在地上。
萧尽猜它是衔了毒蛇回来也中了毒,手忙脚乱想法救狗,忽听宁承轻有些嘶哑的声音在身后道:“傻狗不知死活,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拖,这药给它吃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说着将一包药粉扔在地上。
萧尽忙捡起来,用水和匀,按头给金角喝下,黄狗在墙角呕吐不止,哀叫连连,银角便趴着守在它身旁。
宁承轻走到死蛇跟前瞥了一眼,伸脚将它肚腹翻上来。萧尽道:“我看着像金星地仙,可也许不是,只怕林子里还有就危险了。”宁承轻道:“你没看错,这蛇喜欢独居,百里内不会再有第二条。”萧尽道:“这蛇咬了我一口,怎么我却没事?”宁承轻问:“你被蛇咬了吗?伤口在哪,给我瞧瞧。”
萧尽伸手给他,宁承轻握住他手掌,一根根瞧他手指。萧尽只觉他双手比前几天还要冰凉,哪有半点人气,不由打了个激灵。宁承轻看了一会儿道:“你运气好,想必这蛇咬你之前已咬过别的活物,将蛇毒用尽了。”萧尽记得书上说,越是毒蛇对毒液越珍惜,绝不轻易损耗,而且那条蛇只盘着一只不大的山鼠,并无用尽毒液的必要。他正待质疑,宁承轻道:“你还担心,也拿包药去喝,总之是死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