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攒花藏刀(33)+番外

作者:迪可/dnax 阅读记录

说来也怪,昨日之前他练这心法,气至太乙内力充盈,到天枢穴附近却一团浊气徘徊不去,与心诀中那句“无浊自在天枢”大有违处,但经昨晚一阵内火烧灼,此刻再练,那团浊气竟自行消解,内力所到之处畅行无阻,因此一口气练了三遍,通体舒畅,心中喜悦无限。他忍不住想,真是那碗鹿血的功劳,泼在地上岂不可惜。是了,那小子素来喜欢与人作对,如是毒药无论如何也要想法激他喝下,只有真汤药才会泼在地上叫自己事后后悔。

萧尽边想边又再练功,平时练过两三回也就够了,此刻只觉舒服,渐渐浑然忘我,如神僧禅定,又似羽化登仙,飘飘然不知所以,等睁开眼时窗外日光通红。萧尽心想,怎么今日天亮得这么快又这么古怪,红彤彤的倒像傍晚。再定睛一看,日头西斜,果然就是黄昏。

他大惊失色,跳起来往屋外奔去,其实山谷被围在峭壁间,天黑得本来就早,但自己开始练功明明是夜里,怎么一会儿又到晚上,难道他练了一天一夜竟然毫无知觉?

萧尽摸摸肚子,并不觉得饥饿,一天没喝水也不口渴。他恍恍惚惚走到大屋前,段云山和往常一样正在张罗晚饭,萧尽往屋里桌子瞧了一眼,见桌上仍旧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鹿血草药汤,心中突然一暖,往日嫌隙尽消,坐下先端起汤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这时宁承轻推门进来,萧尽正巧放下碗,抹了下嘴抬头看他,见他面色苍白全无血色,不知是被冻的还是没睡好,外面虽冷但屋中生了炭火十分温暖,宁承轻仍裹着那件鹿皮大衣不肯脱去。

他饭吃得少,菜也以素食为多,偶尔配些细嫩的肉食,萧尽道:“你只吃这点,难怪脸色铁青没半两肉。”说着从碗里夹了块山鸡腿肉给他。

宁承轻斜眼瞧他,萧尽自己也夹了肉,放在嘴里大吃大嚼,还说:“天气这么冷,应该有热酒,段兄进来咱们喝一杯。”宁承轻道:“你不能喝酒。”萧尽问:“为什么不能?”

换了平日,宁承轻只说一句“我说不能就是不能”罢了,可今日不知为何心平气和道:“酒与你刚喝的血汤药性相冲,喝了汤就不能喝酒。”萧尽遗憾道:“早知我先不喝汤。”宁承轻道:“先喝后喝都一样,难道你先喝酒再喝汤就不要紧了,果然脑子不好,如猴儿似的朝三暮四。”

萧尽想了想,确是如此,就笑笑不和他争辩。

宁承轻道:“这血汤你连喝七日,之后每日醒来将前一日晚上的症状说给我听,那玉清心经的内功可以多练,七日后我再斟酌用药。”

萧尽瞧他脸露倦容,面色中带着几分病态,心想难道他为自己这不明不白的毒伤挂心操劳到如此地步,那可真太不像他。宁承轻何等聪明,见他朝自己偷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道:“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并不是为你操心。宁家世代为医,见了疑难杂症自然要想法钻研,找不出治你的法子倒显得赤刀门用毒胜过我。”

萧尽道:“你怎么这么爱争强好胜,又说是我义父下毒,他要害我何必把我捡来,赤刀门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派,这些年也杀了不少江湖上为非作歹的恶人。”

宁承轻嫌他烦躁,说道:“你信你的,不必说服我,方才我跟你说的话你记住没有?”萧尽道:“记是记住了,我还有一件事觉得古怪。昨日我半夜练玉清心法,内力已能贯通,且练了一天直到现在也不觉饥渴。”宁承轻道:“我不练武,你问我做什么?”萧尽一愣,他只觉得宁承轻聪明过人,宁家藏书万卷,他已读了三千本,不知不觉便当他无所不知,却忘了他不会武功这回事。

宁承轻道:“我虽不会武,但也可替你分解分解。我早说写那心经之人是想效仿智旷高僧修习长生之法,智旷禅师原当过道士,因此这门内功佛法道心,运行时心神静清、无念无想以至泰定,于身心耗损极少,练到深处便如心法所言不饮不食、身色如故。你才刚开始练,一天不吃不喝有什么稀奇,寻常人饿一天也不见得就饿死。”

萧尽道:“那这功夫练成了,岂不是要变成神仙?”宁承轻嗤笑道:“你想成仙,天上也不要你这样的笨神仙。”萧尽见他虽面色苍白语带讥讽,可笑起来一扫病容俊美无俦,心下也放宽了许多。

自这天起,萧尽打消心中疑虑,每日将那一碗鹿血药汤喝完,到了晚上便如第一次那样浑身内火甚旺,烧灼全身,但其烈不足之前,且每过一日疼痛消减一成,到了第七日晚上只有一股热意在腹中滚动,再无疼痛之感。他大有好转,宁承轻的病却似加重了,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整天裹着那件鹿皮大衣门都不出一步。他自己不出来,仍然叮嘱段云山每日去书阁烧书。段云山为人随和,可对少主的吩咐从不敷衍,宁承轻叫他烧书他眼也不眨地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