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怎么会用这些人为役?”又有人相问。
赵苏与韩书两眼一对,则是不用问也知道为何。古来都是铁打的吏员,流水的官员,衙门里的小吏小役都是当地人,官员则是借着这些当地人管当地人。而衙役吏员油滑成奸,上瞒官员,下欺百姓的弊端,也是由来以久。
之前的楚地贵族,没有别的能耐,放几个豪奴去衙门里当差,还是容易的。这样的人,有着双重身份,当地人如何敢得罪,就是官员走了,本地豪强还在呢。官员也乐得见这些人帮自己压住百姓,落得一身轻松。
而对于豪强来说,放家奴去当差,也能最快知晓官府里的信息。
“李兄说的一害二害,可还有三害。”徐悠举杯发问。
“三害不可谈,不可谈啊。”这个叫作李芹的当地人一口饮尽杯中酒,“可惜我们空读一肚子诗书,却毫无建树,只能眼睁睁看着。”
徐悠劝道:“秦皇不日将出巡,想来都会收敛一二。”
“你错了,不是收敛一二,是借此名头再行摊派收税一二。”李芹苦笑着放下酒杯。
徐悠不时去看公子一眼,见公子对他微微点头,这才面向自己的几位好友说道:“听闻咸阳的长公子求贤若渴,你们没打算投奔其门下一展抱负吗?”
几人脸色突变,李芹更是勉强笑道:“咸阳人才济济,我们又算得了什么呢?”
徐悠正准备开口说自己有办法介绍他们去新村,就听得外头传来惊呼声。
从窗口看过去,只见小虞姬被一人抓住手腕,而小月正与此人争执,让他放开小虞姬。
不待赵苏开口,蒙贤和公子白已经打头跑了出去。
赵苏也跟着走了出去,心想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此地竟有人认识她不成。
“放开她。”蒙贤一去,便拔出佩刀,这人虽松了手,却仍一脸不屑。
“不过一个婢女,你们老爷可在,多少钱,这丫头我买了。”
小月在旁边气得脸通红,直接指了一个侍卫道:“掌他的嘴。”
侍卫提起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将此人的半张脸打肿,一口鲜血喷出来,顺道还落下几颗牙齿。
“尔……甘,你……门可吱吾……何仁。”捂着半张脸,脑子直冒金星,脸也是麻木没有知觉的,但放狠话,却是脱口而出,可见平时是嚣张惯的。只是可惜牙齿掉了漏风,短短一句话,四处漏风笑掉人的大牙。
蒙贤和公子白笑的前俯后仰,“你是何人与我何干。”
公子白更是道:“别说我们家的婢女,就是我们家吃剩的骨头,也轮不到你。”
赵苏一行人此时刚刚走到,被打的人一个个挨着看过去,也没看到熟面孔,待终于看到几个当地的熟面孔,顿时放了心。
还以为这帮人有多大能耐呢,能和李芹为友的,能是什么世家豪门。此人上前,指住李芹几个当地人,可此时脸已经肿的张不开嘴,说话也是吱唔不清,干脆狠狠指了指,意思是给我等着,便要走。
赵苏眉头微蹙,“我说过让你走了吗?”
公子发话,立刻有侍卫上前将此人双后折到身上,一脚踢下去,直接让他跪到公子面前。
“带走。”赵苏刚才听了一番话,正心头有气,这人自己撞到面前,那就怪不得他了。
与徐悠有旧的几位友人,声音都有些变了,急切的冲徐悠道:“你快劝劝赵兄,切莫动怒,这就是第三害,万万不可得罪。”
徐悠笑道:“我这友人家中还是有些身份的,你不用替他担心。”
没想到李芹越发着急道:“你不知,唉……”
干脆直接找到赵苏,冲他拱手道:“我与赵兄一见如故,承蒙招待,实不忍见你自误。还是快快放了此人,备礼相送为好啊。”
赵苏长笑道:“之前李兄谈及第一害第二害,都不曾这般颜色,莫非这第三害,比前二害的后台还要大。”
众人都笑了起来,第一害官府,第二害豪强,第三害还能比他们来头大吗?
只有以李芹为首的当地学子没有笑,李芹拱手长叹道:“赵兄说对了,此人的后台确实比前二害还要大,在当地无人敢惹。”
赵苏一听,越发想要招惹一番,挥手道:“带走。”
小月牵住小虞姬的手,连声问她有没有吓到。小虞姬摇头,心里却有些明白当初姨母对他们姐妹所说的话,这个世道,像他们这样的人,如果没人保护,是不可能平平安安活在这个世上的。
她当时只觉得好笑,可现在,好像懂了一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