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人人争先恐怕后,如同八仙过海, 各显神通。
只有颍川陈家愁云惨雾,陈县令已经往阳翟去了无数回,见不着老母亲和儿子也就罢了,也见不着郡守大人,就连下头的衙官也是人人见了他绕道走。哪怕他现在还是县令,但人人都心知肚明,姓陈的官位是到头了。
官位到头不算什么,没有科考的年代,当地大族的子侄想要做官并非难事。但这件事,难就难在,不是丢了一个官位就能平掉的。
于是乎陈家几头迸进,一面广召游侠去营救公子白,一面四处钻营,想让陈家在此事中脱身。在当地几乎是说一不二的大族,为了一介孩童之失,沦落到几乎家财散尽,风雨飘摇的地步。
可谓是养子不教如杀子,今日你不教,明日外人替你教,至于教的过程中,你们全家会遭受何等损失,那就看运气吧。
在如此密集的搜寻之中,终于传来了第一个好消息。有人独辟蹊径,没有往龟寿山的路上去追,反而走了另一条连颍川都少有人知道的山道。结果就在这条山道上,发现了一辆被弃的马车。
经查,这辆马车正是罗婆子驾车出去的那一辆。
“同时,在山脚的树枝上,有一条锦带,小人亲自验看,确定是杨小将军当日所穿衣物上撕下来的。”
至少证明了,杨义成确实追上了公子白。
“那个魏延怎么也搅了进去。”赵苏害怕他对公子白不利,这种贪生怕死的人,遇到事是靠不住的。
“估计是杨小将军押着他的时候,发现了问题,怕他坏事就给一并带上了。半道上不敢放他回来报信,大概也是怕他瞎说误导于我们。”杨义成是见过魏延信口雌黄的人,大概是怕放他回去,反倒坏事,干脆一直带上。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好消息。备马,我要亲自去看。”赵苏之前不动,是怕没有他坐镇分派人手收拢消息,会乱成一团麻,互相再不配合,找人之事难上加难。
现在有了消息,他一刻都不想等。更何况,他相信自己去了,能看到比别人更多的线索。
当然,积年的老衙吏,破案有点门路的捕快,都要带上几个。
保生低头应是,不敢劝说让公子不要去的话。这回丢了公子白,所有人气焰为之一低,就是得运私下里,都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保生心中的压力,更是可想而知。此时他已不知几日未曾休息,眼里都是血丝。嘴唇干涸,面皮蜡黄,再加走路轻飘飘,倒似个失了心的游魂。
赵苏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拍了拍保生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实在是,他心内如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用行动表示,他心里都有数,等找到公子白,再一并细表。
等一行人骑马到了此处,汤诚也赶了来,手下也带了不少得用的人手,还把熟悉当地道路的山民也叫了好几个,以备公子问询。
赵苏先是看马车,这辆马车颇大,里头还有暗阁,原来用来装箱笼的,可若是坐人,四五个也不在话下。
“暗阁里是虞姬姐妹和公子白蒙贤四人,看这暗阁的地板上,全是脚印。”赵苏一指地板,公子白和蒙贤的鞋子都是上好的鹿皮靴子,鞋底是星楼的婆子们纳的千层底,底上还有绣花,用于防滑。
地板上的脚印虽零乱,但也看得出来这两双鞋分属于公子白和蒙贤。至于另外两个一大一小的女式鞋印,必是虞姬姐妹无疑。
“翻过来。”赵苏命人将马车翻了个底朝天。从马车底盘的横梁上,发现了一丝血迹,还有被毛刺刮下的一丝衣料,不过指甲片大小的衣料,放在保生手里反复翻看,最后得出结论,与系在树枝上的衣料同属一块,应当还是杨义成的。
“血迹是魏延的,衣料是杨义成的。”如此也解释了杨义成是怎么跟上他们,又为何不能报信的原因。
全程隐在车底,自是不能报信。可为什么当时不将车子逼停,而要隐在车底呢,没找人之前,谁也不好说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再看车轱辘,磨损的极为严重,“他们是不得不弃车。”
毕竟一辆马车,载了八个人,半路甩下一个马车夫,也有七个人,一路驶到此处,就算不弃车,也走不了多久就得散架。
唯一倒霉的事就是,昨日一场雨,把上山的足迹都给冲掉了,不然能省不少事。
“无妨,既然杨义成跟着,他自会留下标记。立刻派人进山,搜找杨义成留下的标记。”
一群人高声应是,进入山中。赵苏而是仰头看着这山,将本地人唤至身边,本地几个老农,无一不是面露惶恐,全身都在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