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丰羽走过去给孙建国号了号脉,问他:“有什么感觉吗?”
孙建国疼得一头的汗,额上青筋都鼓起来了,却止不住扬了扬唇,笑道:“刚开始,针扎的地方,钻心的痛,慢慢地变得又酸又胀。后来,所有的针刺点仿佛依着什么规律连成了线,如一条条泊泊流动的溪流,流到哪疼到哪,慢慢变得鼓胀胀的,现在又热乎乎的,十分舒坦。”
张丰羽惊讶地挑挑眉:“差别这么大吗?”
他虽也能将孙建国治愈,却远远达不到邱秋说的效果。
原以为,邱秋所习古法阴阳十三针,只是针法多,见效快。却没想到,见效是这么个快法!
等张成周收了针,邱秋帮孙建国号过脉,立马念了道药浴的方子,让张成周去抓药熬药,然后帮孙建国泡足一个小时。
原是没有药浴的,谁叫舅公送来个壮劳力呢,他自个儿又是个手头不差好药的主,放过这祖孙俩,那就太可惜了!
想了想,邱秋把每日要饮用的药和晚间的按摩,也一并交给了张成周。
如此这般,一周后,孙建国的双脚已经可以小幅度动一动了,腰部好似也有劲了,胳膊肘抵着床,腰部发力,可以轻微地左右挪挪。
孙建国激动的想哭:“邱大夫谢谢你!”
邱秋看着他发红的眼眶笑道:“这才哪到哪啊,等你站起来度过复健期,重回部队,再说这话吧。”
孙建国一愣:“我还能回部队?!”
“我听褚辰说,你没退伍。”
“是。”
他在病床上醒来后,知道自己瘫了,唯一的想法便是赶紧走,别让参加任务回来的战友看到自己这副模样,自责!遂立马请团长帮忙办了转院,走得急,没来得及办理退伍手续,几个月过去了,部队里好似也忘了这事……
“完全恢复如初,怎么也得小半年。好了,别一直动你的腰了,刚有起色。”
邱秋说着把手中的病例塞给张成周,“怎么下针,你也会了,从明日起,针灸的事就交给你了。”
“我可没这么多型号的针!”
邱秋白眼翻他:“想要我的银针早说嘛,不二价,一千,拿来。”
“你抢钱啊?!”张成周跳脚。
邱秋瞪他:“你就说要不要吧?”很多型号,在这个时代早已失传,知不知道她画图找人打制,废了多少精力钞票!
“要要要。”
邱秋瞬间后悔了,这么不差钱,就不该给他友情价。
“阿姐、阿姐,通知书下来了,姐夫的通知书下来了,复旦经济系,快、快回家收拾东西,姐夫去定票啦——”张念秋一边跑一边嚷,从一楼到四楼,整个住院部都知道了,邱大夫的爱人考上复旦大学了!
全是恭喜声,从住院部出来,邱秋的脸都笑僵了。
“还有谁收到通知书了?”邱秋问张念秋。
不知道为什么,高考分数既没公布,也不允许查看。
眼看就到年跟前了,一直没有通知书下来,禇辰都做好复习的准备了,没想到……今儿到了!
邱秋嘴角止不住上扬。
“赵文霖被北京农学院录取了,沈瑜之收到的是华理工生物系的录取通知书,钱溪窈是贵阳师范。”
邱秋愣了愣,看向张念秋:“没有了?”
张念秋摇头:“没啦。”
“阿姐,我听来赶场的耗子说,你们知青点闹起来。”张念秋挽着邱秋的胳膊,兴致勃勃道,“韩芷月揪着钱溪窈骂她叛徒,说她们和杨永年约好了,大家一起考回沪上。结果,钱溪窈偷偷将第三志愿改成了贵阳师范。”
何止闹啊,韩芷月都把钱溪窈的脸抓花了。
邱嘉树气得要罚她去菇房上工。
“她背信弃义,我打她都是轻的,我恨不得将她的通知书撕了……”
“韩芷月!”邱嘉树喝道,“你知不知道撕毁他人通知书,是什么性质?”
韩芷月不愤道:“坐牢呗!”
“既然知道,还口出狂言。好了,别犟了,快去菇房上工,晚了,扣工分。”
“大冬天的,我又不指望多挣的那三瓜俩枣过年,不去!”说罢,辫子一甩进了屋,片刻,属于钱溪窈的东西,被她一件一件丢了出来。
钱溪窈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准备去大队部打电话报警。
杨永年在她经过身边时,突然出声:“当年那封寄给王弈臣妈妈的信,是你模仿韩芷月的笔迹写的吧?”
钱溪窈身子一僵,大脑一片空白,半晌她才听到自己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