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脏仿佛也在同频共振,颤得她心慌又心疼。
单阎松开了手后,付媛抬眸瞥他,又迅速地看到别处。
他的眼眶依旧红得厉害,就连英挺的鼻尖也泛着绯色。
落在空中的手有些无措,单阎意识到尴尬的气氛后又收起那只手,背在身后,修剪齐整的拇指指甲轻轻掐着食指上的肉。
“夫人......”单阎看向付媛身后的账簿与未完成的话本,嗫嚅着:“在写话本?”
付媛点点头,眉头微蹙,目光随着行走的方向跳动。
没有付媛的首肯,单阎不敢妄动。
他时刻惦记着分寸,亦知道付媛还没消气,若是逾矩只会让这段关系雪上加霜。
“为夫可以看看吗?”
付媛不解,但依旧是点点头。
她看着单阎每做一件事都要询问自己,坐下要问,翻书要问,描红亦要问,嘴角没忍住抽了抽。
她坐在单阎身边,虽不似从前亲近,却也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单阎留给她的位置刚刚好,不会过于亲近到让她难堪,又不会过分疏远。
无可否认,他确实懂她。
她撑着脑袋,身子稍稍倚靠在案台,侧过脸看他。
看着他的神情一点点变得难看,最后双眼猩红到失态,付媛有些错愕。
没等她开口询问,单阎便将话本猛地拍到桌面上,厉声斥道:“不准再写了!”
付媛明显被他的怒气震慑到了,眨了眨眼,半晌才回味过来刚刚听到了什么。
“...为什么?”
单阎眉头拧成团,脸色铁青,欲言又止,最后吞吞吐吐地张口道:“...总之不要写了。”
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向付媛解释,只好直截了当地制止她。
付媛难以置信的眼神投在了单阎身上,她一边缓缓摇头,一边道:“夫君不是说过,不会阻挠我写话本吗?”
“从前是...”单阎的话刚说出口,他便发觉无论自己如何解释都变了味,只好接着道:“算了,夫人听话,不要再写了。”
付媛原本还想要再询问些什么,可她却想起从前单阎只是因为她私下会见李豫和便嫉妒得发疯,便不再开口问了。
关心则乱,她没办法再听单阎任何的规劝,反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你还没有管束我的资格。”
单阎对她来说无疑是重要的,可论心中的地位,她明显更在乎她的话本。
她原想说单阎没有干涉她的权力,可盛怒下脱口而出的话语却完全变了样,而她也省得纠正。
单阎即便知道她在气头上言辞会稍重些,却还是听得心头一怵。
他扪心自问,他从未害过付媛,更不明白为何付媛反应会这么大。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理由——
李豫和。
近日南下的官员将城中多数书斋的话本都充了公,并秘密运到山上一并销毁。城中书斋生意一落千丈,李豫和的书斋也不例外。
“李豫和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单阎同样回以冷言冷语。
在他看来,李豫和甚至比他这个夫婿要重要上千倍。
为了李豫和,付媛甚至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即便是冒着要受牢狱之灾的风险也要为他写话本。
“什么?”付媛诧异地看向单阎,随即脸上的惊愕便成了释然,仿佛她早就料到单阎会这么说。
她冷笑一声,又接着说:“不要什么都怪到他身上行吗?”
分明是夫妻二人的矛盾,却始终借着李豫和的由头来争执,这算什么?
单阎听着付媛下意识的维护,更是怒火中烧,顺手便将手中的话本撕成两半。
“够了,”听着清脆的“嘶啦”声,单阎知道事情已无法挽回,亦只好板着脸接着说下去,“不要再闹了,这事到此为止吧。”
“…”付媛冷哼一声,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木门示意单阎出去。
单阎同样没多做挣扎,房间里稀薄的空气早已沸腾到让他喘不过气,便直愣愣地走向门口。
他前脚刚跨过门槛,这便听见身后传来的一句:“和离。”
“你答应过我的。”
“…”单阎脚步连同呼吸一并停滞,片刻才缓了过来,“好。”
他的确答应过她,会将和离书给她,不是吗?
与其这样相互折磨,倒不如放过彼此。
既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亦不作挣扎。
单阎踏出房门,却恰逢单老夫人上前对峙。
她来势汹汹,正如他所料的那样,早已察觉了端倪。
她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今日撞见了金枝在后院烧些什么,拦下来却发觉是换下来的月事带。
“我说怎么肚子愣是不见长,饶是一场欺骗!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她隔着木门骂骂咧咧,门内的付媛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