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阎看着怀里掩耳盗铃的付媛,更是笃定了自己的耳朵并没有听错,只是这丫头羞得要将头埋进地里了,这才宠溺地失笑,搓搓她脑袋,“知道了知道了。”
付媛挽着单阎的手,直像个攀在粗壮树干上的蝼蚁,寸步不离。她每嚷嚷一句“好饿”,单阎便不厌其烦地应一句“知道了”。仿佛付媛嘴上说的是“好饿”,又好像是“好爱你”。
但在单阎心里,那大抵上也没什么差别。他虽然常常弄不明白付媛的心思,但她一贯的恃宠生娇与怕羞是十分好懂的。
入夜后厨房虽未完全熄了柴火,却也只剩零星的几块肉汤热在锅上,备着以便主人家饿得急了应不时之需。边上的蒸笼摸上去还有些烫,单阎掀开里头是几块吃剩的糕点。
他用手边的布隔着热将笼屉里的糕点放到桌上,又接着低下头像在找些什么。
付媛眨眨眼,信手抓起单阎刚拿出来的糕点塞得嘴巴满满当当的,这才抬起眼看单阎在垂着脑袋探找。她嚼了嚼,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艰难吞下,在口中腾出些空缺来,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夫君不是让我吃这个吗?”
“...”单阎闻声抬起头,看了眼付媛手中的糕点,又看了眼活像只松鼠的付媛,摇了摇头,“为夫新学的白糖桂花糕,不吃了?”
“吃!”付媛赶忙将手中还没来得及塞进嘴巴的糕点放回桌上,乖巧地坐到墙沿下的木凳,擦了擦嘴巴,反复扑闪着她那发光的双眸,又重复了一遍:“吃!”
第46章
单阎从一旁的碗柜取出几个小碗, 分别盛上了大米与糯米,加水淹没放置。紧接着他便叉着腰站在灶台前,付媛见他一动不动, 十足一尊佛像, 这才上手戳了戳他腰间, “夫君?怎么了?”
男人回过眸, 看了一眼付媛, 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 将盘子拿到付媛面前, “吃着等吧,还要些时辰。”
付媛:?
她噗嗤一笑,心里纳闷着这夫君也真是的,若是不会大可不必逞强,可他肯为自己花心思总归是好的,便没有开口戳穿, 只是又抓起糕点塞到嘴里, “那下次再尝夫君的手艺吧?”
单阎木讷地应了声“嗯”,又垂下脑袋去看手中的两碗米,愣了愣。
他这是被小瞧了?
可是今日放值早了些,他特意请教了那卖白糖桂花糕的老板,她的的确确跟他说的是“大米与糙米放入碗中,水没过米浸泡三个时辰”。他的记忆一向好,在私塾更可谓过目不忘,怎么可能记错?
便又张张嘴解释:“大米与糙米需要浸泡些时辰才能做白糖桂花糕, 今日夫人恐怕当真是吃不上了。为夫再做些别的吧?”
付媛就着右边臼齿反复咀嚼, 又点点头。
有吃的就行。
她将盘子捧在怀里,恣意地吃着手中的糕点, 又看着单阎来回忙活。
她从前在付家何曾见过单阎下厨?莫说在付家了,恐怕这扬州城上愿意为妻子下厨的男人都少有。
付媛喜滋滋地看着单阎,心里一波又一波的热浪冲刷着她的心头。她胸口一阵暖意,原来她喜欢的不只是与单阎有那些床笫之欢,只是单纯的与他独处就已经觉得满足。
只是不由得又有些纳闷,那她之前费尽心思地勾着他的魂又是为了什么?那她从前在床褥上受的那些苦掉的泪流的汗又是为了什么?
可恶的单阎!
此时单阎正努力地在案板上和面,面粉翻飞到他的脸上,沾过他的鼻尖。厨房里空气并不流通,加上柴火烧的旺,汗水很快便浸湿了他的衣衫。
他原想着脱掉衣衫,顺便瞧瞧自己的夫人正在做些什么,却见着付媛一边咬牙切齿地吃着糕点,一边怒视他。
单阎:...?
他又做错了什么?
单阎无辜地歪了歪脑袋,付媛轻哼一声别过脸。
虽然不知道夫人在气什么,但衣裳总归是要脱的。他将袖袍褪去,放到付媛的身旁,又将袖子撩起,搓弄面团的手更是费力了,好像恨不得要将余生对付媛的爱意都揉进面团里。
付媛已经差不多要吃饱了,这才站起身来,从怀里取了帕子,替单阎擦拭脸上的汗与面粉。
单阎眼里传来倾慕与陶醉的目光被付媛挥手挡掉,嘴里嗫嚅,“只是怕这面团和入夫君的汗,咸得发齁,影响口感。”
他打量着付媛脸上的红晕,自知夫人这是又在怕羞,便只失笑着应着“噢噢”,生怕他在这节骨眼上的打趣吓跑了她。
来日方长,他也不急于这一时。新婚燕尔时,付媛还害怕与他接触,更遑论与他有亲,脸上仿佛无时不刻挂着尴尬的笑意,如今都晓得用些媚术了。只不过是脸上过意不去,还没能习惯嘴上说太多甜言蜜语罢了,瑕不掩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