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愿接通了电话。
几秒后,她紧皱眉头,腾得站起身打翻了茶杯。孟礼珩眼疾手快替她挡住了滚烫晃出的茶水,烫红手背。
袭允儿听见开门的声音,从房间里出来,只看见黎愿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禁担心。
“你也要走?不留下来吃晚饭?”
“下次吧。”孟礼珩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开门。
黎愿已经联系陈揽来接她,这个时间是高峰期,陈揽被堵在来的路上。黎愿准备在手机上打个车,黎大小姐第一次用这种打车软件,下载后还要身份验证,弄得她很没耐心。
一辆车平缓的停在她面前,孟礼珩摇下车窗:“上车。”
黎愿也不跟他客气,报了医院的名字。
孟礼珩斟酌问:“家人生病了?”
“嗯。”
黎愿的眼神难掩担忧,孟礼珩抿了抿唇,认真道:
“你有任何麻烦都可以联系我。”
黎愿突然想起他是律师,以后她和徐映灼离婚说不定还能咨询两句,于是同意了好友申请。
*
徐父的脑袋里长了一颗恶性肿瘤,手术风险很高,徐母已经泣不成声,徐家的晚辈除了徐映灼全部到齐,全部都哭丧着脸,一时间,黎愿这个儿媳妇竟然成了主心骨。
黎愿搀扶着徐母,轻声安慰:“您别急,我已经联系了国外最权威的脑科医生,私人飞机马上就到。”
短短时间,黎愿将病例发给了专家团队问诊,又让助理安排了最好的病房,还让人去寺庙捐了高昂的香火。
剩下的只能看天命了。
徐母六神无主,眼下儿子不在身边,儿媳妇说什么都乖乖听。
几乎是徐父刚被推进手术室,徐映灼后脚就来了。
男人原本娇气白皙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消瘦后的五官显得更加硬朗,饱受历练的少年多了一丝成熟可靠的气质,给人一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手术室的灯亮起,徐映灼怔愣坐下,咸湿的汗珠顺着脸颊烫进眼眶,视线刺疼而模糊,母亲的哭声和堂兄弟们的安慰在耳边密密响起,徐映灼大脑放空,觉得这一切都太虚幻了。
黎愿站在他的对面,此时的徐映灼比任何时候都要乖顺。那个曾经桀骜不驯的少年在这一刻浑身的戾气都被抽空,仿佛上天要收走他什么,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这正是黎愿曾经所希望他变成的样子,不吵不闹,安静听话。
而此刻她却生出一丝不忍,比起现在的样子,她好像更能适应那个生龙活虎瞎闹腾的徐映灼。
血液凝固,徐映灼像置身在一个无形的冰窖中。忽而,他冰冷的手被温暖覆盖住,好似有人迈进深渊将迷茫的他打捞起。
他抬头,闯进一双宁静的、温柔的、能包容万物的眼睛。
溃散的视线渐渐聚了焦,那颗飘忽不安的心脏瞬间被拖住。
女人轻轻抚摸他的脸,是难得的怜爱,他被熟悉的香味包裹住,贪婪地沉溺在她的垂怜里。
他听见她的声音:
“别怕,有我在。”
*
好在手术顺利,众人松了一口气,黎愿脱不开身第二天就回公司了,徐映灼让人把徐母送走,一个人守着徐康然。
他趴在病床边睡着了,迷迷糊糊感觉到床在动,睁眼看见徐父抬手把被子搭在他身上。
“别感冒了……”
他戴着氧气罩,声音微弱。
徐映灼久违的感受到父爱:“爸。。”
“……然后传染给你妈。”
“哦。”
徐康然一醒,经历了各种检查,忙活一通后现在勉强能说几句话。他看着晒黑的徐映灼略显欣慰,可并未露出喜色,反而语重心长教育他:
“你走的这段时间,你老婆很辛苦,纵使你对他有万般意见,回来后也要好好过日子,两个人相敬如宾,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胡闹。”
“好。”徐映灼这次回来本来就打算当一个模范丈夫。
他才不要和黎愿相敬如宾。
他要和她恩恩爱爱如胶似漆!
徐映灼提着鸡汤去华盛,按理来说,他作为华盛大股东一进门前台就该恭恭敬敬地迎接他,然后帮他按开专属电梯。
可徐映灼等了很久没人理他。
“不好意思先生,去总裁办需要预约。”前台拦住他。
徐大少爷的人生里就没有预约两个字!
“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前台仔细辨认,才恍惚过来:“少爷,是您啊。”
她替他按了电梯,待人进电梯后兴冲冲跟同事八卦:“天哪,少爷晒得好黑我差点儿都没认出来,你们下次可别像我这么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