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故事不过是世间悲剧的一次上演:平少将大龄生女之后难以怀孕,有了私生男孩的丈夫就想在妻子娘家弟弟的支持下将这母女送给其他有特殊癖好的贵人,用和自己同样的血缘搓成向上攀爬的血色罪恶绳索。
平少将的娘家父母也知道了这件事,但在那个吃了家中大半资源却仍旧半生碌碌无为男丁的恳求下,默许了对女儿的交易。
父权、夫权、甚至兄弟权,持刀人和伥鬼们,没有谁不在啃食这个当初笑起来有小梨涡的圆圆脸姑娘的血肉。
可是刚和“买家”谈妥,今年的调任就下来了,包括盖着尚侍印鉴的、要求将昔日女官带回来等候慰问的通知。
于是这家人只能将这对“急于脱手”的母女一同带回,谎称生病,只等找到空子发出这黑心烂肺的“卖家”的“货”。
被囚禁的平少将因为反抗激烈被绑了起来和女儿丢到了地窖,她不眠不休、寻找一丝丝逃脱的机会。
终于,她听到了“内里”“女官”的字样,她知道,自己只能拼命发出声音,吸引内里的人,不然她和女儿就彻底没有了未来!
如果真的让女官们按照那个鬼丈夫说的离开,她们母女只会被这些恶魔趁着这点时间运送出京,之后就真的没有生路了!
所幸,老天给勇敢坚韧的她在艰难不公的世道中留了生机。
她是这个时代无数女子的缩影,也是被那似乎不该存在的天光拯救的幸运儿。
听完了平少将的故事,所有人都泣不成声。
也许女孩们就是这样柔软,明明被伤害的不是自己,可是还是会为同伴的悲伤深切难过。
这是世道给她们留下的唇亡齿寒的恐惧,也是被诟病为“妇人之仁”的善良。
“当时只抓了丈夫一家,真是不够,要我说所有人都应该蹲大牢!”
一直都被保护得很好的幸运女孩橘掌侍恨恨地说。
她用温热的手帕擦去了平少将脸上的泪痕,心疼地抱住这个比自己小了五六岁却看上去分外沧桑的姑娘。
“当然不会放过他们的。”
淑子冷着脸。
“重新查,决不能让这种情况还在发生。”
过年了,她准备好好杀鸡。
于是今年的监狱里,贵族含量异常超标,以髭黑为首的大贵族和以平少将的鬼丈夫、烂弟弟为首的小贵族齐聚一堂,还有那个有癖好的贵人“买家”,以及一些其他有问题的女官家人。
这些烂泥巴在曾经被淑子赶到监狱的阿阇梨的临终关怀下,辞旧迎新、共度佳节、气氛冰冷、强颜欢笑。
淑子:能将这个话多的阿阇梨废物利用搞亡灵超度也是好事,请不要担心你们的身后事呢。(见《身世》一章)
被迫在监狱发挥剩余价值的阿阇梨:呵呵,你可真棒棒哦。
淑子:笑眯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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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在清凉殿举办的殿上人大飨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当天的场景:
人从众。
坐西朝东的清凉殿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注)
不管你是大贵族大公卿还是七位小官,都必须在调度女官指定的位置乖乖坐着,因为丝毫没有给官员们活动的空间。
只有最西面的主座一侧是宽敞的。
以冷泉为中心,两侧分别是秋好和淑子。
在秋好一侧,以丹后弁为首的皇后女房和属官中的女性成员依次排开;在淑子一侧,兵司长官花散里和殿司长官橘典侍等人依次坐开。今年跟在淑子身后的,除了小雨君,还有藤典侍藤原顺子。
而在冷泉的身前一点,七~八岁的承子被父亲揽着,正睁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享受着群臣的朝拜。
如今宗室亲王除了几位前面几朝留下的实在是老掉牙的稀稀落落的老宗室亲王之外,能出席的都是桐壶帝的侄子或者儿子一辈。其中在同辈中最为年长的槿姬亲王坐在这一代亲王一席的上首,不管宗室老头们对她的瞪视,和淑子遥遥颔首致意。
都是亲王爵位,她的品级比堂弟们高,年纪比他们大,自然要坐在前面不是吗?
帅亲王和弟弟帅皇子:啊对对对,堂姐和尚侍都对。
(远在宇治被囚禁的八亲王赶走了怀了他孩子的侍女后再次点踩。)
其实接任了兵部卿职位的帅亲王本来也应该按照新职位被称为兵亲王了,可源氏之前和弟弟赏景,说“兵亲王”不好听,夏日的萤火好看,给他安了个“萤亲王”的名号,暗自不满的“萤亲王”就只让大家按照原来的“帅亲王”称呼他。
而精神遭到重创的右大臣彻底辞官了,他的外孙皇太子在侧面某个隐秘的角落忐忑不安,看着和内大臣竞相为冷泉帝恭贺新春的源氏太政大臣,准备和他继续勾勾搭搭,上演未来的翁婿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