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视线逡巡着她的脸,每一寸都看得细致。
“嗯。”
边野从车里拿过掌心大的包装袋,用嘴咬开,然后递给她,“能吗?”
姜栀眸子轻颤了下,面颊耳根瞬间红了个透,近乎滴血的状态。她没好意思看他,很轻地应了声,声若蚊讷。
车里没开灯,车窗又贴了膜,只能依靠着路灯的光线辨别,到底昏暗。
好几次,她才成功。
指尖的温度比把她放在热锅上蒸还要烫。
没有哪一刻,边野有这样的归属感。
不论是在宿城还是国外,亦或者在盐城,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个漂泊不定的扁舟。
而现在,扁舟终于归港。
港湾温暖,他终于不用再独自舔伤。
“姜栀。”声音粗哑得像是含了沙子。
紊乱的吸气里,她很轻地应了声。
“我说的是高三那年,为什么要推开我。”那通她和苏明歆的电话他听过后,其实大抵能猜出来些,但还是想听她说。
听她亲自告诉自己。
姜栀脑袋微仰着,抓着他肌肉精壮的小臂。
那些过往在脑子里过电影似的一幕幕闪过,最终停留在医院里。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但只要想起,就如锥针一样扎在心口上。
她时断时续的声线里夹了一丝无力,“还记得家具城那场车祸吗?”
怎么会不记得。
边野眼眸晦涩。
那场他拿命护着她出的车祸,几乎成了生命里的烙印。只要想起,就会连带着记起她是怎样在他还没出院的时候,就残忍地和别的男生站在一起。
然后看着他,告诉他,她不喜欢他了。
在国外无数个睡不着的日夜里,只要记起,那种窒息感就会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有了丧生的倾向。
这种眼神刺痛了姜栀,她喉咙里像卡了尖锐的刺,扎在血肉里,痛却拔不出来。
“对不起啊。”
她眼眶瞬间红了一圈,有泪在眼眶里打转,“那个时候的我只有一种选择,就是听苏明歆的话,远离你。不管用什么办法。”
“我没有办法看你在我面前再一次出事,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所以我请了白司裴帮忙。”但没想到她用了最蠢的办法。
“活着。”
她哽咽地难以自抑,快要碎了一般,“19岁的姜栀只想让边野活着,好好活着。”
边野掌心缓缓攥紧,胸口坠重。
她如今已经成长,却在面对苏明歆时依旧会控制不住自己,他无法想象那个还在念高二的姜栀,面对这样的威胁,她有多无助,多害怕。
却还是要逼着自己顺从苏明歆的意愿,自顾自地保护他。
只为了保护他。
他曾经那样怨恨她移情别恋,现在却感觉连呼吸都艰涩无比。
无数刀子倒豆般朝他落下来。
“姜栀。”
边野嗓音沙哑苦涩,手指钻进她的指缝中,然后一点点收紧。
好像这样就能隔空去拥抱七年前那个稚嫩无助的少女。
“姜栀、姜栀……”
他一遍遍地去念她的名字,可怎么都不够,怎么都不够。
第59章
夜色深浓, 暖黄的路灯光线被衬得更亮了几分,远处的天际有零碎的星星。
两道交缠了许久的气息终于停下,车里昏昧, 空气中透着些许旖旎。
姜栀神色涣散, 腰肢酸软。
背后有薄汗湿在衣服上。
皮带的金属卡扣声音落下, 边野的气息稍作平稳, 抽出湿纸巾看向她, 嗓音低缓:“坐过来。”
姜栀脸上的潮红还未散去, 眼底依旧迷离。
虽然先前已经亲密到无距离, 但她还是有些羞窘,此刻连他的眼睛都不敢去直视。原本被发绳绑住的头发在过程中早已松散,垂落在脸颊边的长发很好的挡住他半边身子。
她抿了抿唇,伸手去接,“我自己来吧。”
低垂颤动的眼睫和滚烫的耳朵无不在昭示着她的羞涩。
像做贼似的不敢见人。
边野被她这副模样逗笑,胸腔里升腾起愉悦, 倒也没为难她, 把湿纸巾放在她手心,末了细心问:“够吗?”
姜栀浑身发烫,“……够、够了。”
她接过湿纸巾捏住,犹豫着想问他能不能先出去,对侧的车门忽然一开,边野已经下了车。
车里就剩下她一个人。
姜栀愣了下,那种想要钻到地底的感觉总算消散了些。
车外。
边野走去对面买了个打火机。
烟咬在嘴里,雾气散开, 他望着隔着条马路的车, 幽黑的眸子水沉沉的,喉结滑动。
从主驾的那个吻到结束, 真他妈像个梦。
他被人安放在梦里,竟有些分不清现实。
两根烟结束,边野朝着车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