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像决堤的洪水,几乎将她淹没在洪流中。
边野默不作声地走到车边。
不快、压抑、苦楚、戾气、躁意、自嘲,这些东西一股脑儿地在胸腔里翻滚,他眉眼间锋利尽显,无处发泄。
摸出手机,他沉着脸翻到姜栀的号码。
指尖在上面停留了数秒,随后删除。
从中控拿过烟,他敲出一根,摸了摸口袋。
从衣服到裤子,都没有打火机。
边野咬着烟,那股躁意达到了顶峰。
颌骨磨了几下,他取了烟放回去,拉开主驾的车门,冷着脸坐上去。关门的时候,一股力道忽然阻住了。
不重,但令人忽略不了。
他手劲一松,目光侧过去,看到白皙纤细的手指。
顺着那只手往上,那张巴掌大的脸上,秀气的鼻头泛着红,琥珀色眸子湿漉漉的像被水洗过,在光线下似清透的玻璃弹珠。
眼尾很红,残余着哭过的痕迹。
边野松了手,撇过脸,语气沉冷不耐,“你还来干什么?”
虽透着点凶意,但她听得心口酸楚难忍。
姜栀没说话,重新拉开车门,朝他靠近。
他眉头微拧了下。
但这回没了开口的机会。
柔软微热的唇不由分说地贴了上来,他怔在原地,眉头下意识蹙了下。
如此近的距离里,他看见她轻颤不止的睫毛,带着被泪浸过的湿润,眼底有没干透的泪痕。
清浅的气息萦绕在鼻间,他想起那晚激烈的吻。
喉结滑动,眸色暗了暗,边野没有继续,伸手去推她。
但很快被她按住。
她手很小却很软,只是稍微用了点力道去按压,他就没了反抗的劲。
甘愿臣服。
姜栀从小到大也只跟他谈过一次恋爱,分别的这些年里,她从未跟别的男人有过任何亲近之举,对这方面实在是生涩。
她怕他再推开自己,只能学着他那晚的方式去咬他。
笨拙,但有用。
只是轻轻咬了下,他的呼吸就已经不受控制地发重。
“姜栀……”
他气息不稳,想跟她说点什么,但她铁了心不让他开口似的,双臂环住他脖颈,踮着一一点脚尖,努力去触碰。
是个男人这时候都不该忍了。
更何况,他其实渴望她许久。
久到只要她轻轻一碰,那股压抑着火就汹涌地四处蔓延,烧得心肺都难受。
主驾驶空间小,边野抱起她去开了后车的门。
不比家里卧室,依旧窄密。
两道紊乱的气息剪不断理还乱地互相纠缠,越来越紧,激素和荷尔蒙像疯涨的潮水,两个人几乎要将彼此融进骨血里。
这样仓促突然的境况还是第一次。
姜栀多少有些羞窘,却并没阻止,只是任由他去探索,探索那些未知的地方。她觉得自己像被拨动的琴弦,又像意外坠海的小舟,沉浮中意识都在散去。
关键时候,那根琴弦断裂。
她理智缓缓回笼,湿漉漉的眼看得人心动,“没、没——”
那三个字始终说不出。
边野嗓音粗哑,眼眸浓稠。
“车里有。”
她耳根滚烫,眼睫颤动偏过脑袋。
“不会后悔吗?”
他凝视着她因此而潮红的面颊,实在是动人,比最甜的水蜜桃还要惹人。她额角有碎发被汗湿,边野替她抚开。
“不会。”
姜栀声音很轻,也不稳,但却坚定。
她那个时候才彻底感受到他愤懑自嘲又无助的心绪,也是那个时候她发现即便这么多年不见,这段被刻意压下的感情依旧能燃烧起熊熊大火,将她整个人都焚烧干净。
只要一想到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他,漫无边际的艰涩和害怕就都笼罩了下来。
不可以。
只要余生想到都会悔恨不已的结局。
他已经为她做了这么多,不管是把她从贺为京手里救出来,还是送仓惶逃出魔窟的她到医院,亦或者扩大录像的影响,他一直在付出,哪怕嘴里总是说着一些刺耳的话。
该换她勇敢一次,而不是总在这段几乎破碎的感情里做缩头乌龟。
“如果今天不来,我才会后悔。”
她说这些的时候,眼底溢出酸楚的水光,汇聚成晶莹的泪珠,从眼尾一点点滑下去,滑到看不见的地方。
边野冷硬的心像被泡在暖融融的水里,他眉眼温和起来,用指腹擦去她眼尾的泪渍。
沙哑中,他问:“所以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姜栀躺在座椅上,乌黑的头发铺陈着。
以为他是在问当时电话里为什么没有告诉他见苏明歆的目的,她望着那双漆黑的眼,“因为不管她找我是为了什么,我都不会答应。你那么恨她,没必要脏了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