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瑭看向探春,见她示意自己出去,他也出去了。虽不知探春用意,但他也相信她能处理好。
贾瑭没有特意去听,只是叫了赵大舅的两个儿女过来,小声地问他们,平日里都在做什么。
小姑娘约莫十岁,小子约莫就是七八岁的模样,想必是赵大舅成亲晚,孩子来得比较晚,所以孩子们才会比贾环还要小吧。
“我们平日里也是要当差的。弟弟多是给门房那边的人跑腿,去厨房带些吃的喝的。奴婢就是在大厨房里的一个烧火丫头。”
原来如此。
看着他们穿着也并不是十分好,却也比外头的平头百姓家的孩子穿得体面些,贾瑭就知道他们吃穿不愁的。也不知让他们赎身出去了,是好还是坏。
屋子里头,贾母一脸严肃地盯着探春,“你说什么?”
贾政也是脸色沉沉地盯着探春。
“老太太,父亲,我说,我要赎了姨娘与她哥嫂一家出去。”
“不可!”贾母当即回绝。若是赵姨娘与赵大舅一家走了,这府里就没有什么人能拴住探春姐弟俩了,这对贾政与贾宝玉来说,简直是毁天灭地!
贾政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坚决不肯,站起来走到探春跟前,“把话给我收回去!”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如何能收回来?”探春丝毫不惧地回道,但还给她的,却是响亮的一巴掌。
探春摸着火辣辣的脸,恨声道:“若是不赎他们出去,等着哪天,再让你们将他们当做猫狗一样说卖就卖了么?”
看着眼前这对母子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恼,探春冷笑一声,“若是叫环儿知道了你们这般对待他的生母,也不知他心底的怨恨会有多少?”
贾母与贾政有些慌张了,探春趁热打铁,“若是你们答应我带了赎了他们出去,这事我就当作不知道,也不会告诉环儿。那么他就会看在你们是至亲的份上,照看家里几分。”若是不答应探春的要求,后果是什么,可想而知。
贾母不得不妥协,而且,探春将人带走了,也的确有好处,不会让贾政做出什么让贾环彻底恨上家里的事儿。
“既如此,我就允了你。”
“老太太!”贾政睁大眼,他还想负隅顽抗一下的。但老太太这般爽快地答应了,叫他连一点儿好处都没拿到了!也没了压制贾环姐弟俩的东西……
“你莫要再出幺蛾子!这事我做主了,就让赵姨娘与赵大一家,拿着卖身契跟着探丫头离开!”如此也算是给了探春夫妇俩还有贾环的面子。左右是个妾,并不妨碍什么。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不跟本家闹翻天,贾环就得赡养贾政与她这把老骨头!
很快,探春拿到了那些卖身契。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问题后,才将小木盒子紧紧地握在手里。
出了门后,赵姨娘与赵大舅一家都凑过来看。待看到了上面的契约,都喜极而泣。只是贾政那乌沉沉的脸色,叫他们不敢再逗留。
“环儿到底在哪里?”贾政还不死心,冷声盯着赵姨娘问。
赵姨娘摇头,“环儿并没有告诉我。”
“所以,瑭四,你知道他在哪里?”贾政又问贾瑭。
“二叔,我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贾瑭只能推脱说不知道了。
问不出什么,贾政拂袖而去。
老太太发话,允许他们带走赵家自己置办的物品与钱财,所以赵大舅夫妇回去收拾了家当与银子,便跟着探春、贾瑭出了贾家的门。而为了惩罚赵姨娘,老太太只允许她穿着一身衣裳出来,其余一律不许带。
到了大门时,彩霞偷偷过来,将她的攒的一些私房钱给了赵姨娘。
赵姨娘顿时泪眼磅礴,想说什么,却见彩霞摇了摇头,转身就跑了回去。
下了台阶,赵姨娘才有些迷茫地回头,但那紧闭的大门,昭示着,如若没有什么意外,她再也进不了这个门了。
探春将他们安置在自己名下的一个小院子后,才回了倪家。
倪锋此时已回来,看到她回来了,才问她事情如何了。
他原本也想去,只是探春不想他看到自家那么狼狈的一面,就不允许他跟着。幸好,不然她的脸面何存?
“我姨娘与赵家舅舅一家的卖身契,都在这里了。”
这下子,倪锋都有些惊讶了,却不好多问,只说是好事。
当天,次日,探春就叫人去衙门消了贱籍,从此赵家人就成了良民。赵大舅夫妇俩扣扣搜搜的,也积攒了不少银子,问了探春的意见,便买了个小院子,开了个小酒馆,也算是有个营生,不必担心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