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家事烦乱,心绪不定,薛宝钗还是抽空问了薛宝琴与柳云池的事,“琴儿,你要知道,我们已为你寻了一户好人家,出格之事你莫做,免得亲事被糟践没了。”
薛宝琴轻笑了一声,“好人家?他大了我足足二十岁,他大儿子年纪比我还大一两岁。你管这叫好亲事?这是叫我去当他女儿么?”
“我也是为你好,为了我们薛家好。他可是兵部侍郎,就算大你二十,也不过三十八岁,尚未到不惑之年!这样的门户,要不是琴儿长得好,人家如何会选中你?”
“就因为我长得好?因为这一张脸?”薛宝琴哭了,猛地抽出了一根簪子,“既如此,我便毁了它!”
说罢了,就要往脸上扎过去。
薛宝钗大骇,扑了过去,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琴儿,莫要做傻事。快放下!来人啊,快来夺了琴姑娘手里的簪子!”要真是伤到了脸,那薛家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最后,簪子被顺利夺走,薛宝钗怕她再做傻事,索性将她头上剩下的一根簪子也取走了,临走前,薛宝钗到底是愧疚又心软了,“若是你能与那个柳举人真成了,往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晚上,薛蝌与薛宝琴回到他们的院子时,薛蝌犹豫了一会,也问了柳云池的事。
薛宝琴险些自伤其脸的事儿,他也听说了。当时他真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妹妹脸被毁了,那以后说亲就难了,说不定这柳家,也会弃她而去。
“你与伯娘、宝姐姐商量着,要把我配给谁,我都听见了。跑出去,遇见了流氓,幸得柳公子搭救罢了。”就是因为听到他们的话,她才贸贸然跑出去,连丫鬟都不带。
薛蝌浑身一震,满心愧疚,“对不起,妹妹,我我,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家里的生意,因为受到薛蟠的影响,已被人蚕食了泰半。若他想带着妹妹在京城立足,就必须给薛家找个依靠。
薛宝钗也是这样跟他讲的。而最快的捷径,就是联姻。只是他不过一个商户之子,才貌在这京城里也并不十分出众,如何能被高门大户选中做女婿?那么唯一的出路,就在才貌双全的妹妹这里。
让薛宝琴嫁给京城里的高官,好给薛家一个靠山。
“我当开心的,可是?毕竟你们并没有想着将我送与哪家做妾。续弦,可比妾好太多了。”薛宝琴又笑又哭的,让薛蝌更加难受了。
“对不起,妹妹。是我的错,是我一时想差了。”
薛宝琴只是哭着不多说别的,沉默了一会道:“等过几日,柳公子他……等过几日,哥哥问问家中老管家,我们这种情况,去别人府里,可是要避讳些什么?”
“你想做什么?难不成,叫我去问柳公子?”薛蝌皱着眉头。这样的话,岂不是显得他的妹妹,很急迫地想要嫁出去?岂不是太掉份儿了?
薛宝琴没做声,只是低头离开了。不管如何,她是知道了他是谁,找他还不容易?
却说柳云池那边,还在应对贾瑭等人的问题。
“我如何认识她的?那日我去书店置办些笔墨纸砚的,就遇到了她。”把遇到她的过程大致说了一下,他才叹息道:“也不知她到底为何独自跑出府。”
贾瑭与卫若清两人对视一眼,摇摇头,这感情上的事儿,他们还是不插手的好。
颜慧聪年纪是最大的,也是比较理智些,就说:“今日我看她家人似乎对柳兄弟很是满意。况且,他们家还得安葬那个薛蟠,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怕是一时半会的没法料理这事。那姑娘的婚事,暂时不会提及。不如柳兄弟回家后,与家里人商量一番,听听他们的意见也是好的。”
于是柳云池就放下心来,安心地跟着大家伙温习功课,准备做云溪山长给他们的策论题目。
因为贾瑭带了同窗回来,王熙凤就让人在贾瑭的院子另开一席给他们四个少年郎。让他们轻松地用膳。毕竟若是跟着贾赦与邢夫人用膳,定会拘束,吃得不好。也绝非待客之道。
次日柳云池坐着贾府的马车回了家。待家人都睡了,他才敲了父母的房门。
“儿子,这么晚了,找爹娘有事?”开门的是柳父,很是诧异柳云池这么晚了才找他们。
柳云池嗯了一声,“打扰爹娘了。我,我就是想问一下,如果一个姑娘的堂兄犯了事,被处斩了,这样的姑娘,可以娶回家吗?”柳云池低着头,没看到父母惊愕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