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晋南话锋一转，李明德表情肃穆起来，“不错，皇上，才过去了半个月，京郊就又发生了虫卵杀人案。”
叶晋南一挑眉，扬扬下巴示意李明德继续。
“原先没人想到又是子母虫虫卵作乱，死者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妪，孤儿寡母生活在一处，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成了家，没享两天福就送命了。”
李明德有些唏嘘。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那挎了个小竹篮的老妪何其无辜，只不过想着要早早进城去捡拾些新鲜干净的菜叶回家煮了吃罢了，居然阴差阳错就把命搭上了。
“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妪？”叶晋南想不明白，这样一个丝毫不起眼，也激不起浪花来的市井小民怎么就摊上这一宗命案了。
“怎么发现的？”叶晋南紧接着发问。
叶非凡死的蹊跷，死状又极其惨烈，胃口浅的好几个都吐了个昏天暗地，回来私下里说只怕午夜梦回时分是要做噩梦的。
“那老妪随身挎着个编织的竹篮，里头还有三三两两新鲜的白菜叶，当时撒了一地，来看热闹认尸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很快就把那菜叶子踩的稀巴烂。”李明德说这话听起来跟那妇人的死因一点不搭边，叶晋南耐着性子听下去。
“然后呢？”
“皇上还记得上次臣给您看的虫卵吗？”李明德喝口水润润嗓子，抬眼似笑非笑。
“记得，通身雪白，两头倒是分别有个细微的黑点，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叶晋南回想起来那颇为狠毒的虫卵，至今还心有余悸。
“叶非凡遇袭是初初产下不久的虫卵，这次那老妪遇见的确是即将破卵而出的幼虫。”李明德脸色彻底沉下去。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初生的鸡卵不能被算作一条鲜活的生命，只有萌发了生命迹象的鸡卵才算一只鸡，可那时候它也快要破壳而出，外力几乎没有办法让它胎死腹中了。
不巧的是，这老妪碰见的就是成熟的幼虫。
“幼虫……当真无法销毁吗？”叶晋南初闻只觉奇异，这时候有些后怕，倘若母虫知道即将出世的幼虫被人害死了，只怕赴汤蹈火也要来复仇。
“微臣无能，至今尚未找到销毁的法子。”李明德一拱手，脸上的褶皱也显出无奈的意味来。
叶晋南脑海里有什么念头电光一闪，想要捕捉时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心里莫名有些憋闷。
“那幼虫藏哪了？”那念头倏尔又回来了，于是叶晋南的音调也提高了，有些振奋，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
“正是那被踩得粉碎的菜叶子上。”
这时候正是大白菜大量上市的时候，不少农户田间地头种的大白菜都用担子挑了送到集市上来卖，一时间白菜成了平头老百姓家里最常见的菜蔬。
第191章
买卖的人多了，自然也就货多不值钱，有些品相不怎么好的，就被农户随手丢弃了，揭了外头干枯的皮，里头还是鲜亮亮的，穷苦人家捡回家下饭也是常有的。
倘若虫卵藏身在集市上随处可见的白菜里，又被老妪捡回了家……
那诱发幼虫群起而攻之的原因是什么呢？
纪琮给出了答案。
老妪腿脚不好使，走在路上不当心摔了一跤，篮子飞出去，里头的菜叶连压带摔弄得稀巴烂。
幼虫本来就蠢蠢欲动，这一下彻底把它们唤醒了，向身旁唯一一个活物发起攻击就再正常不过了。
集市！
叶晋南脑里白光一闪，瞳孔不受控制地微微扩大，有一瞬间涣散，李明德一眨眼，那个料事如神的皇帝陛下又回来了。
“那些卖菜的商贩，可曾一一控制住了？”那老妇人的菜篮里只有白菜，那出事的自然而然除了白菜再不做他想。
这些人的嫌疑一时半会儿是无法洗清了。
“不曾。”李明德如实回答。
叶晋南挑了挑眉，有些不赞同，正待开口，李明德又继续说下去。
“这些菜贩一一排查过，都是方圆十数里地的农夫，家里有十亩八亩地，除了供应自家吃用之外，其余的挑到早集上卖也无可厚非。”李明德看看叶晋南的脸色，见并无不妥，又道，“不过纪琮提议拨调一批人手过去时时监视着这些人……下官已经吩咐下去了。”
“不错，这小子心思活泛，打草惊蛇就不好了。”叶晋南毫不吝啬地夸赞纪琮。
“那老妇的尸身可处置了？”叶晋南压低了声音，他特意派人查了那子母虫的厉害，听闻此番这等毒物又卷土重来，觉着心烦意乱，又有一股深沉的无能为力。
“已经找了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烧毁了，又用生石灰把挥发的气味遮掩起来，如此就不怕那母虫找来了。”李明德说的轻巧，当时他们在现场时一个个可是灰头土脸的，几个后生还动手铲石灰往火里掀。洋洋洒洒的石灰粉呛的人涕泗横流，废了老大的功夫，才总算是把这档子事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