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安一个头两个大,本就因睡得晚精神不济,现在更是头疼了。
景煦看着宓安,心里那个念头又在蠢蠢欲动。他从来没把前世的宓安和眼前宓安当作两个人看待,只是……
只是那些不论风霜雨雪还是风花雪月的过往,只有他一人记得,未免寂寞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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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夷暂时不会动作,景煦交待给马天川一些事务便和宓安回了京城。河州之行从小暑到立秋,待他们回京应当已是处暑了。
大军先行,副将们一同回京复命,景煦和宓安倒是不急了,二人带着暗卫一路玩玩走走,天色渐晚便随意找了家客栈留宿。
“过两日就是中元了。”宓安靠在景煦身上闭目养神,“去放两盏河灯吧。”
景煦应了一声,宓安想起了什么,问道:“说起来,什么时候京中中元节时兴放荷叶灯了?”
中元节放河灯是自古流传的习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京城中的贵族子弟不放纸灯,改摘了真荷叶燃烛其中,放起了“荷灯”。
普通百姓不懂权贵风潮,也纷纷跟随效仿起来,于是每年中元护城河里“河灯”与“荷灯”并行长流,倒也成了风景。
景煦闻言笑了下:“荷叶灯放了有十几年了吧。”
宓安想了想,说道:“我初到京城那几年,似乎还没见过荷叶灯。”
景煦搂住他的腰,说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第一个放荷叶灯的正是你夫君。”
“嗯?”
“儿时偷溜出宫,没带银子,见别人都放河灯,我只好自己折了枝荷叶,又去庙里拿了蜡烛。”景煦笑着亲了宓安一口,“后来就不知怎的,京中世家子弟全都放起了荷叶灯。”
宓安笑道:“许是对昭王殿下心生敬仰,上赶着奉承来了。”
“那时我才多大。”景煦道,“回去还被老东西罚跪了半天。”
宓安心疼地摸摸他的脸:“你竟那么小就敢偷溜出宫了,我记得你儿时很是稳重。”就是不知道为何越长大越孩子气了。
景煦笑道:“宫中多龃龉,母后又不在了,我稳重都是装出来的。”
他将宓安抱坐在腿上,继续说道:“那时我多日不见你进宫,听王顺说你多病,又听说中元节鬼门大开,要放河灯为百鬼指引道路,它们离开了你就不会生病了。”
宓安搂着他的脖子,无奈道:“小时候跟你说话你都爱搭不理的,我以为你很讨厌我。竟然偷偷跑出宫替我放河灯。”
“当然要假装讨厌你,我与宓将军的独子过从甚密,老东西岂不是要起疑心?”
“怎么后来不装了?”
景煦笑着亲了他一口:“装不下去了,太喜欢你了。”
宓安脸一红,景煦就爱看宓安这副样子,明明平时嘴上从不服输,被亲一下却要脸红害羞。于是他低头轻轻咬了咬宓安的下唇,又深深吻了下去。
第17章
两日后,中元节。
华灯初上,街头巷尾却无人烟,鬼门大开的日子,百姓都早早烧了纸钱放了河灯,回家躲鬼去了。
有几个胆大的孩童捧着荷叶灯在街上跑跑闹闹,荷叶中的蜡烛青光荧荧,倒像鬼火一般。
不多时,几个大人追了出来,揪着孩子的衣领把人带回了家。
宓安看着好笑,他从小装病,很少出门,除了景煦也没有其他儿时好友,想来还有些遗憾。
秋老虎还没离开,喓喓虫鸣叫的人心烦意乱,景煦牵着宓安的手,二人一起放了两盏河灯。
“你似乎有话想说。”回去的路上,宓安见景煦有些心不在焉,于是主动开口,“和我讲话也要犹豫吗?”
景煦笑了下:“就是和你讲话才要犹豫,若是旁人我才不管他乐不乐意听。”
宓安也笑:“有话直说吧,我最多也就骂你两句。”
景煦不自觉地握紧了宓安的手,问道:“你与赫连修齐,从前认识?”
宓安摇头,有些莫名其妙:“不认识。我从小装病,不常出门,只认识你一个。”
“阿宓。”景煦好像有些紧张,“我一直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你了。可你创立朝青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不知道。”
宓安了然,景煦总是这样,在外面运筹帷幄杀伐决断,可在家里,就连他换了个茶杯这样的小事都能让他多看一眼。
景煦继续说道:“我问过你萧起是谁,你说不认识。今日我突然觉得,或许是我听错了,你梦里叫的名字,不是‘萧起’。”
他紧紧握着宓安的手,转头看向他:“是‘修齐’。”
宓安一阵无言,皱眉看他,欲言又止,半晌,语气不明道:“你的意思是,我外面有人?”
“我没有。”景煦立刻否认,又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阿宓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