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气你。”宓安拍了拍景煦,抬头看向跳舞的女子,冷声问道:“今年大宴未曾安排歌舞,你是何人?”
女子连忙跪下,头贴在地上,不敢言语。
宓安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说道:“我竟不知,宫中歌舞乐师,竟是什么人都能使唤的?若是刺客混入其中,谁来担责?”
宫中司乐一听这话连忙起身,忙不迭地跪下:“宓相恕罪!是工部侍郎李大人安排奴才们演奏,奴才想着……大宴热闹,应当也不打紧……”
他声音越来越小,头重重磕到地上,宓安只淡淡“哦”了一声,满座朝臣噤若寒蝉,景煦咬了咬舌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宓安。
阿宓这副样子真是……
真是……
“宓相恕罪!陛下恕罪!”工部侍郎连滚带爬地跪了过来,竟是先喊的宓相后喊的陛下,景煦不由好笑,宓安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许胡闹。
“这女子是何人?”宓安问道。
工部侍郎连忙道:“回宓相,是小女。”
景煦指尖轻点桌子,问道:“朕怎么记得,你女儿早就出嫁了?”
“是……是侧室所生。”
宓安总觉得地上的身影十分眼熟,不由多看了几眼,那女子正好直起上身,想要说什么,与宓安对上视线,蓦的一愣。
宓安现在认出来了,失笑道:“工部侍郎的侧室女?”
女子也笑了出来:“方才听宓相声音就觉得耳熟,果然是您。”
宓安招呼宫人:“搬张椅子,让谭姑娘坐下。”
女子正是许久未见的谭忍冬。
宓朗回姗姗来迟,王顺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放在桌上,宓安骤然松了口气。
景煦挑了下眉,枨衔水的星盘,竟是在悄无声息中归位了。
第55章
工部侍郎见谭忍冬与宓安说话一片熟稔, 顿觉不妙,浑身哆嗦起来,宓安装作没看见自家父亲的眼刀,和颜悦色道:“谭姑娘入宫可是有事?”
谭忍冬:“民女……臣女……”
宓安失笑:“不必如此客气。”
谭忍冬也笑了起来, 直言道:“此番进宫就是为了状告我这‘父亲’, 强抢民女, 隐藏妾室女身份送进宫中为妃向他传递陛下近况。如今的陛下不纳妃,他便想尽办法让那些孩子入宫与陛下见面。”
工部侍郎万万没想到早就死去的女儿竟然回京,还替换了入宫女子的身份,他还想叫冤, 谭忍冬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还想如何狡辩!”
景煦微微侧身靠近宓安, 轻声问道:“前世有这事吗?”
宓安摇摇头:“我不记得。”
那时他从不参加宫中宴饮, 看景煦的样子, 前世的夏至宴似乎没有发生这些事。
谭忍冬怒目圆睁,死死瞪着工部侍郎:“我妹妹呢?”
工部侍郎被她一巴掌打的嘴都歪了, 口齿不清地求饶:“我、我不知道!当日你和你妹妹是被两方人牙子带走的……”
谭忍冬一颗心坠入谷底,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寻找妹妹的下落,可即便有了辛夷楼的势力,也依然杳无音讯。
她的妹妹, 怕不是早就……
宓安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挥手唤来暗卫, 低声吩咐了几句,两名暗卫领命消失, 景煦看向他, 眨了眨眼。
两人心有灵犀,景煦让人将工部侍郎下了狱,如何处置等大理寺调查之后再做定论, 见一众大臣默不作声,景煦半真半假地敲打道:“对朕的家事指指点点就是这般下场。”
众大臣齐齐低头,喝茶都不敢出声。
宓安笑道:“诸位大人不必拘谨,陛下说笑的。”
但没人敢接这个笑话,景煦只好自己笑了一声:“朕自然是说笑,大宴是为作乐,别丧着脸了。”
众人只好强颜欢笑起来。
宓安好笑地拍了下景煦,两人带着谭忍冬去了御书房,景煦好奇道:“谭姑娘何时进京的?”
“回陛下……”她找了个折中的自称,“在下进京已有半月,今日进宫的本该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宓安说道:“直接到朝青让人找我便是。”
谭忍冬道:“他毕竟是朝堂中人,我怕给你添麻烦……没想到青安公子竟是当朝丞相。”
难怪那日雄山初见,宓安言语间并不把孔玉宣放在眼里,原来他当时就与未来陛下情谊深厚。
“陛下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宓安道,“方才听谭姑娘提起妹妹,不瞒你说,初见时我就觉得谭姑娘的样貌与朝青的一位管事很是相似,我已让人接她进京。”
谭忍冬猛地站起身,刚熄灭的希望又窜出一丝火苗,心里砰砰直跳:“多谢青安公子。”
宓安摆手道:“不必客气。这几日谭姑娘就先住宫里吧……后宫没人,你想住哪让人收拾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