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是一码事?骗我说蛊毒已解,甩开我去找药材,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自己受罪。”景煦托着宓安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自己,“甚至串通外人一起骗我, 阿宓, 你当真觉得我脾气很好吗?”
宓安笑了下,有恃无恐:“你还能打我不成?”
景煦垂下眼睛,叹息道:“自然舍不得打你, 但我会心疼。”
“我知错了。”宓安知道景煦不会对他生气,但他更怕景煦难过,于是学着景煦的语气乖乖认错,“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再有下次怎么办?”
宓安一愣,好笑道:“你还学会训我了!”
景煦抓住他的手,又问了一次:“再有下次怎么办?”
“随你怎么办,好了吧?”宓安推推他,景煦却将人抱得更紧,低头附在宓安耳边说了什么,宓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舌头都打了结:“你、你、你像什么话……你……”
景煦面不改色:“是阿宓自己说的,随我怎么办。”
宓安不愿再搭这个茬,埋在他怀里安静了许久。烛火燃尽一半,灯花摇曳着爆开,宓安越想越羞,终于忍无可忍,抬手冲景煦后脑勺甩了一巴掌。
景煦吃痛,却低声笑了起来,笑得宓安脸更红了。
-
西岐王室已经后继无人,景煦又着急带宓安回家,所以并不打算现在就打到王城去,暂时留了西岐王一命。
这次景煦出征时没有宓安在侧,自然没有驾马车,但回京却不一样了,宓安刚受了蛊毒发作的苦楚,景煦是一点都舍不得他骑马颠簸,非要去买驾马车不可。
枨衔水远远听着两人为这小事拌嘴争执,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天象。
繁星满天,两颗帝王星光芒较之前更盛,且在缓缓靠近彼此,不日便要合在一处了。天象是吉兆,枨衔水又看了一眼那两人,暗自琢磨着得找个做长辈的教训教训他们才行。
最终宓安也没争过景煦,只好顶着几位副将略显慈爱的眼神钻进了马车,眼不见为净。
这一程从清明到霜降,宓安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一时身心皆放松下来,懒洋洋地靠着车壁,翻看起了前几日从枨衔水那顺来的新茶方。
景煦交待好剩余琐事,掀开车帘就看到宓安盘腿坐着正在看书,日光从车窗外照进一道,映在他的脸上,本就一身柔弱气质的人此时好像更虚弱了。
“阿宓。”景煦小心叫了一声,“身子好些没?”
宓安抬头冲他笑笑:“那日疼过了就好了,别担心。”
“不舒服不许瞒我。”
“瞒你做什么?”宓安好笑道,“要是不舒服,我一定好好使唤你一通。”
景煦笑了下,这才放下心来,坐到宓安身侧和他一起看起了茶方。
秋风渐凉,虽然万事已定,不着急赶路,但大军行进还是稍显急切——还有三个月到年下了,将士们都想赶在年前回家。
“竟然已经第二年秋了。”宓安将手伸出车窗,接住一片枯叶,随手夹在了茶方中,景煦见了,忽然想起前世宓安在宫中时闲来无事也会制些花笺,只是他只见过宓安低头制笺,却从未见过那些花笺去了何处。
景煦依然好奇,便问了出来,宓安顿了下,手上又翻了一页:“不告诉你。”
“让我猜猜。”景煦靠在他肩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书房?”
“猜错了。”
“寝殿?”
“不对。”
“御花园?”
“不是。”
一连猜了几个地方都不对,景煦的好奇心更强烈了,见宓安一副不想说的样子,他又凑近了一些,贴上宓安的额头,问道:“到底藏在哪里了?”
宓安偏头躲开:“凑这么近做什么,说了不告诉你,自己猜。”
景煦遗憾道:“可惜一切都重新来过了,不然我将皇宫翻过来也要找到。”
“就算没重来,你将皇宫翻过来也找不到。”宓安折了一页做记号,随口道。
景煦福至心灵,问道:“放在昭王府了?”
宓安不语,景煦一时不知是哭是笑。前世他将宓安从江南接回京后,两人在昭王府住过一段时间,当时只差一点就戳破暧昧的窗户纸,景陆却骤然毙命,他仓促登基,后来便再也没回过昭王府。
没想到宓安竟然偷偷回去过,还将花笺放在了那里。
“阿宓的花笺上写了什么?”景煦越想越好奇,心尖像被猫抓了似的难耐,恨不能找枨衔水送他回去亲眼看看。
宓安好笑地看着他,将茶方递了过去:“看看想喝哪个,回去煮给你。”
景煦接过,边翻边语带委屈地说道:“阿宓能不能再做些花笺送我?那个挂饰被枨……被师父抢走了,阿宓也要再送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