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他和季修白来到一家大型连锁商场买给季修白母亲准备的生活用品,季修白列了个购物清单,写得一板一眼:无糖蛋白营养粉、低钠清汤包、口罩、软毛牙刷。
“你妈那个病不能乱吃吧?”贺易凡推着购物车,看着这一排排标签密密麻麻的功能性食品,有点发懵。
“嗯,很多都不能碰,”,季修白不紧不慢地回答,“含钾、含磷、含盐高的都要控制。”
“那得再仔细一点了,”,贺易凡转动了一下罐子,看后面的含量表。
要买的东西不少,他们准备借着过年这个机会给季修白的母亲何晚英统一来个大焕新。不过走着走着,季修白却在弥漫着浓郁奶香味的甜品区停下了。
“这块蛋糕是不是很漂亮?”他指着一个小巧的草莓奶油方块,语气认真,眼睛也亮亮的。
贺易凡失笑,哪儿还看不出来这是嘴馋了。他瞧着季修白站在那不动,像是猫看见了小鱼干,耳尖都透着点期待的红意,顿时心软:“好看,你挑几个吧,一块买了。”
于是就看见季修白一本正经地开始挑选起来。
“这个奶油的打发状态很讲究。”
“这个纸杯颜色配得好,显得整块蛋糕很轻盈。”
“这个巧克力片切得工整,说明制作工艺不错。”
贺易凡在旁边听着,都快被他逗笑了。一块蛋糕能被夸出十种好,什么“质地松软”、“用料讲究”、“比例科学”……甚至连“长得好看”也能成为理由。
说白了就是:都想吃。
他就看着季修白一边点评一边用那种银亮的小夹子,把一个个甜点小心翼翼地夹出来,整齐码进透明的塑料小盒子里,像是在组装什么精致的收藏品。
贺易凡等了十几分钟,结果看他越挑越起劲,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手按住购物车:“喂,节制点,你这个职业不是要保持身材的?”
“我吃不胖,”,季修白头也不抬,理直气壮。
贺易凡一时间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多了显老成。那种“等你年纪大了代谢就跟不上了”的语气,他妈以前说他的时候才用过。
于是他话锋一转,笑着歪头:“你有这么甜甜的我还不够吗?”
季修白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清清楚楚写着“油死了”,然后转过头继续夹蛋糕。
——好嘛,被嫌弃了。
买完东西后,贺易凡带着季修白去医院探望季修白的母亲。
车子一路朝医院驶去,车内气氛意外的轻松。季修白坐在副驾驶上,刚上车没多久,就忍不住掀开了那盒甜点的盖子。
他像是在抽盲盒那样挑了一会儿,终于选中一块抹茶奶油小蛋糕当“幸运儿”,用叉子叉起来咬了一口。
季修白时常会对贺易凡毒舌地顶两句嘴,倒也不是恶意,应该说是习惯更合适,不过有时候还是弄得贺易凡有些尴尬。
而在吃东西的时候,季修白就很乖了——几乎乖得有点傻。他似乎会将全副心思都放在蛋糕上,对贺易凡任何的话语,统一地含糊回应一个“嗯”。
“好吃么?”贺易凡顺口问。
“嗯。”
“怎么好吃的?”
“嗯。”
因为下个月就是季修白生日了,贺易凡想旁敲侧击地问出他最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也只得到了一个“嗯”。
贺易凡偏头看了看季修白,后者正从蛋糕上抬起头,一边伸出尖而细的舌头舔去了嘴角的糖渣,一边抬眼注视着前方另一边差一点追尾的白色轿车。
贺易凡看着季修白神情淡定而专注的侧脸,会心地笑了笑,觉得他真是很可爱,所以没有关怀值就没有吧。
也许——没有什么“关怀值”的反馈,不代表他不在乎……说不定只是因为太喜欢、太自然了,才根本没意识到这叫“关怀”,他愿意这样理解。
贺易凡常常做着暴富的美梦,但是从来没暴富过,所以他安贫乐道,也没什么好委屈的。
从穿书过来之后的第一天,贺易凡就想去见一见季修白的母亲:何晚英,没办法当面真正的道歉,但是他想自己应该对这个被原主害死的母亲做点什么,至少是真正的面对她一次。
现在他终于和季修白解开了误会,他也有了见何晚英的勇气,所以想以器重关怀季修白的领导的身份和季修白一起去探望他母亲——公开“情侣”之类的身份应该是不可能的,但是贺易凡希望能两个人一起在季修白母亲面前出现,也算是个见证。
不过在病房门口,他们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先迎面撞上一个红着眼圈哭着跑出来的人——葛一鸣。
葛一鸣撞上季修白,先是愣了愣,然后嘴唇颤抖着,眼泪掉得更凶了。季修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去拉她,反而被葛一鸣用力推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