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张开一半的笑脸,霎时间凝固。一双如水的眸子,缓缓蓄起泪珠。映照窗外风雪,更显娇俏可人。待泪水蓄满眼眶,小娘子方才记起自己失态,抽手拭泪。
她是贵女,自当有骄傲。
为个心中有旁人的男子流泪,仅此一次,再不能有。
如此告诫自己,可泪水不听人使唤,越来越多,似永远没尽头。
有些累,她缓缓起身,走到窗户跟前,将半开的窗户全然打开,任凭风雪袭来。
冬月的雪,真大啊,大得眼花,连一街之隔的分茶铺子,也看不清楚。
小娘子伸出手触碰雪花。那六角花瓣许是知道眼下这个痴心人,心寒意冷,纷纷飘过来温暖她。
落于手心,顷刻即化。雪花用命换来的温暖,不过是越发冻人。如葱般的柔荑,指尖通红,宛如兔子的眼睛。
说起兔子,年少时分,尚且有一则趣事。
太子刚刚过继之时,他一个外人,跟着本就不被家族爱护的养父,日子过得艰难异常。那时候,他时常随养父一道,来崔冬梅家中玩耍。
也不知是哪年哪月,他使人送来一只兔子。红红的眼睛,毛茸茸的身子,很是可爱。
崔冬梅一直当宝贝养着,每日喂食喂水,更是搭建房屋,一日三次探望。惹得大姐崔秋阳都说,有了这只兔子,二妹乖顺了不少。
确实如此,日日忙着照看小兔子,哪里有时间胡闹。
饶是精心养护,小兔子还是在一场风雪中没了。
崔冬梅记得,那也是一年大雪,跟现如今这场雪,一般模样。
她哭得厉害,抱着兔子的小房子不撒手,好似如此这般,就能令小兔子回来一般。
兔子没了,她和太子之间的纠葛还在。
现如今,连他们之间的纠葛,也要断了。
断了也好,断得彻底,以后她还是骄傲的崔冬梅,人人羡慕的将门之后。
……
那日之后,崔冬梅染了一场风寒,病了好些时日。
母亲萧夫人见她一直不见好,专程派人搜罗坊间闲话,来哄她开心。
素日里,她最喜欢这些,时常听着听着还要评说一二。可这等时候,只有小丫头的妙语连珠,小娘子半靠床头,精神萎靡。
萧夫人派来之人,不懂得自家小娘子的心事,见崔冬梅提不起兴趣,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笑着说道:
“二娘子可是听说了?外头又有了新的闲话。”
崔冬梅无话。
“事关太子,二娘子要不要听听?”
没出息的崔冬梅,“说来听听也成。”
“听说啊,太子要成亲了,未来太子妃是中书令家三娘子。这消息,也不知道打哪里传出来的,说他们情投意合,青梅竹马,珠联璧合……”
往后的话,崔冬梅再也听不下去。她好似双耳失聪,双目失明。
深深叹息,真好,真好啊。
她和太子的约定,从去年开始便有了,事到如今,连陛下,河间侯府众人,一概不知,只有两个替他们说过两句话的小丫鬟香香,知道一点。
他和刘三娘的约定,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不管多久,总之现如今京都内外人尽皆知。
原来那些哄人的话,“陛下毕竟是养父,不好言语”,“定王成王虎视眈眈,不忍连累”,“你清河崔氏出生,世家显赫,恐朝臣有意……”
都是骗人的!
刘三娘,中书令府上三娘子,名声显赫,聪慧机敏,这般女子,就不怕惹人多言么!
到底,还是她崔冬梅不是他心上人罢了。
崔冬梅看向窗外,这等风停雨住,阳光明媚的日子,她却窝囊地憋屈在此,当真叫人笑话。
笑话她一向性子爽利,也要为情所困。
笑话她容貌艳丽,也抵不过旁人的聪慧。
更是笑话她挂心一个不在意自己的人,累得病体残躯。
旁人的笑话是笑话,连崔冬梅自己也笑话自己。往日那策马扬鞭,人比花俏的小娘子,去了哪里。
突然,她觉得喉咙瘙痒,似堵着什么,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之下,一口心头血喷涌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崔冬梅:陛下,我来了,你可是要为我做主啊。
老皇帝杨恭:讨债的二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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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作精和他的糙汉夫婿】
今上指婚,将榆北名门淑女萧雁南指给燕王。
传说中的萧雁南,绝色佳人,精通音律,才高八斗,若非生在燕地,京都第一佳人的名头,落不到他人头上。
实际上的萧雁南,看着眼前的圣旨,大骂,苍天不公!
燕王那个武夫,那个草包,怎配得上自己。
是以婚后的萧雁南作天作地,试图每日让他讨厌自己一点点,以求合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