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自动洗衣机里他拉出来一件米黄色的衬衫。
陆桥死死地盯着这件外套。
外套被拧成了湿哒哒的一团,像是脱水后忘记了烘干的模样。
衣服是件条纹的牛仔样式,傅义的衣柜里绝不可能挂这种样式。再加上颜色米黄,傅义也绝不可能把这件衣服穿在身上。
砰!
外套被陆桥愤恨地扔在地上。
他跪在地上,十指不可自控地拉扯着头发。
到底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是在小柏给我打电话之后吗??傅义允许他进来的吗??他们做了吗???
他们做了。
忽然间,陆桥抬头,失神地看着地上的一团黄衬衫。
如果不脱衣服的话,为什么要拿来洗??
他们会脱衣服,他们会躺在他曾经躺过的床上,指纹覆盖住他的指纹,一种味道驱赶另一种味道。还有傅义床前的那一张粗糙的毯子,睡不着时候陆桥总是躺着陪他的那张,会被他们踩在脚底下,当着毯子的面寻欢作乐然后在上面喷溅上浊液。
“呕——”
想着,陆桥忍不住抱着马桶干呕。
一股昏天倒地的眩晕感要把他整个人撕裂。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就把他的胃酸全部吐出来消融了他的身体。
良久,他直起身来,脸色苍白。
那个兔唇,老骥不还是没找到吗?他和傅义那边两处查,消息还算是通透,就算傅义那边已经找到了巴图,老骥那边怎么会一丁点儿动静都没有?
陆桥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他点了根烟,站在小花园里。
傅义这几天忙,小花园的花草都枯死了。夜晚在月光下晒着,一支支枯萎的树藤直刺着天,像一把把刀似的竖在地上。
陆桥吞了口烟,疲惫地拨通老骥的电话。
“嘟……嘟……”两声后。
“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The number you have dialed is not in the service area. Please try again——滴。”
陆桥双指夹着烟头,皱眉。
屏幕上和老骥的对话框里是一堆绿色。上一次老骥回他消息还是酒吧那一晚。
哦对,酒吧。
想着,陆桥翻找记录,找到小柏的电话,拨过去。
没过两秒钟,对面就接通了,声音颇具魅惑:“喂?帅哥,现在才想到给人家打电话,不觉得有点晚了嘛?你得狠狠地赔偿我噢。”
“老骥。”
小柏有点儿懵:“什么?”
陆桥沉声:“老骥我联系不上了。你们俩熟吗?”
闻声,小柏“噗嗤”一下笑起来:“怎么啦?你是不是给他转钱了?给他转了多少?”
陆桥没说话。
小柏继续:“他是我这儿的熟客。特有名的一骗子。三年前来过,骗了一寻亲的姑娘二十万,怎么?你也上了他的套儿?花了多少?”
陆桥忽然高了音调:“为什么不早说?”
小柏笑起来:“咱俩又不认识。有什么情分义务帮你?”
“嘟。”陆桥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老骥失踪了,也就是说傅义有可能找到了巴图。所以也就是说……陆桥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颤颤巍巍又点了根烟。
他望着颓败的小花园,远处的稻草人像个被钉在柱子上的死人。
-
第二天清晨。
佟欣从床上爬起来,头痛欲裂地揉着脑袋,拖鞋吧嗒吧嗒走向客厅。
一推开门,三明治煎蛋的香味就飘过来。
他立刻喊了声:“妈!”
紧接着围裙妈妈端着盘子走上来,骂骂咧咧:“昨晚你和哪些不三不四的人喝酒去了?喝得烂醉,现在还知道起床?赶紧吃饭!”
佟欣随手拿了件T恤穿上:“妈我不吃了,舞团今天还有好多工作没干呢。”
佟欣妈特不高兴,手里拿着小锅铲:“你就继续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小黄毛继续混吧!一天到晚拿不到几个工资!”
佟欣冲她嘿嘿一笑,继续在衣架上翻找。
半天,仰头问:“妈!”
“干嘛?”
“我那件米黄色的牛仔外套呢??你给我洗啦??”
没好气:“你天天乱丢衣服!今天去这家住明天去哪家做客的,谁知道你衣服丢到哪儿了!”
佟欣砸吧了下嘴,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衣服扔哪儿了。
算了。不管了。
他随便扯了件外套,身上披着就出门:“不说了!我要迟到了啊!先走了!!”
“哎!!你这孩子!多大了!!吃了饭你再出门啊——!!”
-
“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佟欣一边念叨着,一边快速上楼。
傅哥是个特别准时的人。
他现在都记得自己三年前,有一天他迟到,傅哥发了多大的脾气。那时候他还不是主理人呢,现在,呵!那肯定能直接扒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