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时候,他们不是那种一个躺在病床上、另一个坐在床头削苹果的设定,而是松田躺在隔壁病床被萩原那边源源不断的探病人吵得头疼、再动手把对方的慰问品抢过来吃的关系。
所以松田现在甚至有点想嘲笑自己了:你还去找别人算什么账、告什么状呢?不应该让他们来问你吗?问你怎么对幼驯染的状况明明有所察觉却还放任事情发展成这样,问你这么擅长机械怎么不把那什么系统抓来严刑逼供大卸八块。
[呃……]系统微弱地反驳,[那什么,首先本系统还在听,然后本系统是没有实体的。哈哈,还好没有。]
“都一样,”松田彬彬有礼地回,语气让人工智能都有点发寒,“我可以在你面前拆卸机械元件让你听逸散的白噪音,还可以在你面前拆初音未来手办。”
系统:[……]
完了,好像把松田警官气傻了。
[您、您别担心,]它结结巴巴地说,[那什么,萩原警官他……胃出血,确实会很痛但没有生命危险!主因是情绪问题,然后因为他是本系统的宿主,接触到其他和系统相关、有系统能量的东西也会有点刺激……呃总之就是不用担心,也不对,这种时候好像不能这么劝……]
人工智能也已经完全崩溃了。至于松田……松田只是踩下油门。
“无论如何,”他说,“我现在去找他。见到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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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看着挂断的电话发了一会儿呆。
松田那家伙的反应简直平静得可怕。如果不是他们已经熟悉到了一定程度,他简直不确定松田是否听出来了他的声音。那家伙就只是说好,对他道谢,然后挂断电话。甚至是他主动挂掉了电话。
……这是当然的。他不知道,这家伙就算是在独自面对炸弹,也能主动挂断电话的。
他很担心。降谷零本来就是会担心所有事的人,他现在担心路上的松田,担心还没有到的救护车,担心躺在他身边的萩原,担心萩原口中送他去医院又不能被通知的班长,担心那家还有小遥在的、萩原说了不能回去的医院。
一万个坏念头在他心底按优先级依次跳起、踊跃排班,安室遥挨个miss掉的音符被他挨个点爆,在脑海里炸成一首命运交响曲。
但他现在只能等。他甚至只能和萩原相处这么一会儿,等松田到了,他就该离开,回去做他的波本。
……如果景——如果苏格兰问他身上的血是哪里来的,降谷零要怎么向诸伏景光交代啊?波本该怎么对苏格兰解释啊?
在最焦头烂额的时候,他感觉衣角被轻轻拉了一下。那力道很轻,像春天的柳絮拂过脸颊,有种已经被风吹散的无奈温柔与绵软。
“——萩原?!”他反应过来,一把握住对方的手,“你……”
萩原仍然侧着头。他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看着降谷零被日光投下的影子,含着血轻声问,“小降谷……你都黑成这样了?”
降谷零:“……”
“那是我的影子!”他心底一股火直冲天灵盖,四下看了看无处发泄,抬手给自己大腿来了一拳,“你真是……算了。”
萩原又咳了两声。他能感觉到血流过脸颊糊在领口,有种诡异的温暖感,“……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叫你名字?”
“随便叫,”降谷零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叫什么都行,你别按着胃。血还没止住。”
[对,叫什么都行,不按着胃就行,叫喂啊楚雨荨啊什么的都行。]系统跟着捣乱,[宿主你稍微振作一点,救护车在路上了。要不要本系统给您放点歌转移注意力?喂喂,您和本系统说句话啊!]
说实话,萩原现在有种很诡异的超脱感。地上被阳光晒得很舒服,他甚至有点想一直躺在这里,但讲出来恐怕会挨揍。
不是什么自暴自弃的想法。只是……想在阳光里躺一会儿。他甚至没意识到他是有点怀念警校的时候,大家懒洋洋横七竖八地躺在操场上,手里抱着汽水瓶,感觉每一寸骨节都是舒展的。
现在小降谷也没有哪里要去,就这么待一会儿……好像也挺好的。
“随便……叫你名字,万一被听到……怎么办?”萩原轻声问,他被胃里的痛觉烫得意识模糊,几乎分不出精力来讲话,说上半句就要停一会儿,“你现在……”
真是太好了,我是卧底还是你是卧底,轮得到你考虑这个。降谷零真想骂他两句,强行忍住了,“放心吧,有人听到我就把他们全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