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萩,一点都不晚。”
松田的声音仍然含着明明灭灭的笑意,萩原几乎错觉他看到幼驯染唇边衔着的烟,那东西也是这样带来一点时明时灭的、让他放松的光;但他抬头看去,天际明明灭灭着的,只有在直升机上颤抖着的晚星。
“有件事要麻烦你,”松田说,“萩……等一下,你可以帮忙收一条短信吗?”
第70章
其实萩原很快地理解了这一切。没什么不好理解的, 在有经验的警官看来,炸弹犯的恶意就像是插在刀架上的尖刀一样雪亮直白。但这不代表他真就能接受把自己的肋骨贴在刀架旁,面不改色地走过去。
“小阵平, ”他的声音发紧, “直升机里有炸弹对不对?”
“是。”
“普拉米亚用弘树他们胁迫你拆弹?”
“是啊……”电话对面传来有些懒散的声音, 松田似乎是打了个哈欠, “我要拆掉这个炸弹,他们母子俩才能从机舱里出去。”
一旁的伊达航立刻意识到不对,“母子俩?那, 樫村忠彬先生在哪?”
“这个嘛, ”松田看着身旁开始闪烁的屏幕,“也许普拉米亚马上就会告诉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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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火大地又校准了一下手里的实时定位设备, 数据还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开什么玩笑,难道普拉米亚在天上?”
“说不定真的是呢, 零?”诸伏景光抬起手,指向天空中的直升机,“如果它不是打算撞倒那座大楼的话, 就是想在楼顶悬停。”
而普拉米亚的活动地区是远东, 不是中东。她应该没有怒撞大楼的打算。
“我们到那栋楼顶上去!”已经有过实战经验的狙击手环顾一周, 迅速指出了周遭最好的狙击点,“我只需要一发子弹!”
他向着那栋楼折过身体,蓄势待发。而降谷零拉住了他。
“景,”他问, “在那里架设狙击会不会太冒险了?如果直升机上有武器的话……”
他们两个就是送上去被对方当靶子打。他当然想要抓到普拉米亚,但他接受的训练并不偏向于实战:也就是说,他还没有和狙击手合作过, 更是从来没有给狙击手担任过瞭望员。他不知道如果发生什么情况,他该怎么掩护景光。
……景。分开了一段时间,现在竟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你配合了呢。
“没关系。”
诸伏景光笑起来,“我只需要一发子弹——是已经发射出去了的子弹。它应该还留在普拉米亚手臂里呢。”
“她只有一条手臂,”他盯住幼驯染的眼睛,若有所指地说,“可是我却是有两条手臂的人。所以我一点都不害怕。”
——零。你完全不需要做任何事。我会开枪。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
降谷零点了点头。他无声地跟上幼驯染的脚步。
“……说起来,”踏上台阶的时候,他突然开口,“我刚才还以为,景说只需要一发子弹……是留给自己的意思。”
诸伏景光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会这么想啊,零?”他用力摇头,“还远没有到那一步上呢。不还是你们告诉我的吗?不会有人死的。”
两人的脚步声在楼道中回响。整齐排列的台阶被从窗口打下的月光一照,像钢琴键般黑白分明,从中流淌出一种四手联弹般的默契旋律。
——跳跃在黑白之间时,两位公安握紧了彼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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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拉米亚终于舍得放开她按在樫村忠彬鼠标上的手。
“你确定,”她语气冰冷地问,“这样就能让我的声音接入市政广播?”
樫村彬彬有礼地点头,一副没有在讽刺什么的样子,“我确定,就像我确定我的家人还在你手里一样确定。我保证他们能听到来自你的爆炸性消息。”
而普拉米亚却没有对他的阴阳怪气发表意见。掌握在手中的人质就像一张皱巴巴的餐巾纸,可以随便丢在桌面。她的目光全都投在面前的观众身上,那才是全新的、平整的幕布。她要将自己的样子狠狠投在上面,要他们永远笼罩在她的阴影之下。这才是属于犯罪者的终极幸福。
“那么启动吧,”她清了清嗓子,“我拿不回来的东西……要消失得盛大一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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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猫懒洋洋地伏在路边的扩音器上:那东西的高度恰到好处,不会被露水打湿、还残留着夕阳的温度,能让猫趴得很舒服。当那东西突然出声时,它惊得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四爪并用地飞速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