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次握住了米娅的手,然后手掌滑到她的腰间,轻声道:
“我不高兴他触碰你。我不高兴他在你面前像只跳求偶舞的鸟那样张扬。我不高兴他在你面前卖弄……”
“……我不高兴你回应他。我不想看见你们在一起跳舞。在那段时间里我必须拼命遏制住自己把他推进火里去的欲望,我从未想过我会那么憎恶一个刚见面的人——但是我必须说,他有句话说得不错。”
“——米娅,男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
他说。
橙红的火光映照在他的面庞上,光芒沿着脸颊边缘闪烁,恍惚间像是从眼睛里淌出的一线暖色的泪水。
在米娅反应过来之前,她的手就已经抚上了他的脸庞,仿佛像是要替他拭去眼泪。
伊登捉住她的手,在她的掌中印下了一个吻。
“你还记得从皇宫出发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他在她的掌心里模糊不清地说。
“……意思大概还记得。”
米娅说。
伊登轻笑一声,勾了勾嘴角。
“我当时说,'我最想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看着你健康快乐地活着,一直那么活下去,活到以后变成老太太了再去世也不迟。如果到了那时候,我还能留在你的身边,就更好了。'——但是,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他的嘴唇很干燥,在说话间若即若离地触碰米娅掌心的皮肤,如同在掌中拢住了一只不住扑扇翅膀的小鸟,叫她错觉几乎能描摹出他嘴唇上的纹路。
她于是问道:
“你后悔什么?”
“我还是希望能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我,”
小鸟在她的掌心里低语,“不是安德,不是阿尔,不是什么托尔曼什么斯诺或者是别的乱七八糟的人——我希望那个人只是我。”
“我喜欢你——我爱你,”
伊登·伊格尔斯说,“米娅,你可以爱我吗?”
米娅听见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
心脏是过于活跃的泵,将血液拼命地输送到她的四肢百骸。
血液在欢歌,脉搏在伴奏,耳朵里像是上演了一场喧闹过头的音乐会,有那么一阵子她只能感到耳中一阵阵的嗡鸣,外部的一切声音似乎都被隔绝,只能听见来自身体内部的奏鸣曲。
她喜欢伊登吗?
毫无疑问。
伊登是一个可爱的角色。他长得很对她的胃口,他的性格也叫她喜爱。
如果他出了谷,也许她会买上一些。也会她会拍拍照片发在社交平台上,再配上几句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文案。
——那么她爱他吗?
像爱一个真正的人那样爱他,像爱一个同自己一样的人那样爱他——像爱一个平等的对象那样去爱他。她能做到吗?
米娅想或许是不能的。
这是一场天然就不对等的感情,她天然就站在一个高高在上到令人绝望的地步去俯视他——俯视他,他们。
在她察觉到他们对她的感情之后,她依然是下意识地去抗拒、去拒绝、去反对:她终究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
出于懦弱也好、胆怯也罢,是她自负也好、傲慢也罢,她总是这么对自己说:对于一个注定要离别的结局而言,或许只有从一开始就不要让故事发生,才是最完美的HappyEnd 。
但是。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个瞬间,在这个她听不见火焰噼啪、也听不见夜风吹拂的,仿佛凝固成了永恒的刹那之中,她听见自己的心脏喁喁私语——
我想要吻他。
她拿开手掌,踮起脚尖,揽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嘴唇。
第119章
人这一生总是会因为热血上头做出那么几件蠢事,譬如高考前一个星期突发奇想聚众玩了一整节晚自习的纸笔五子棋,譬如大学和朋友跑去郊外山上瑟瑟发抖通宵苦等一晚上流星雨然后在第二天的早八上睡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譬如又一个996后激情四溢地写了长达八百字的辞职信在lastday的下班路上蹦蹦跳跳唱了一路走调的歌……
譬如米娅在此时此刻没有选择后退,而是上前了一步,吻在了伊登的嘴唇上。
她感到怀抱中的躯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双臂一伸,用力地箍紧了她的腰,然后俯下丨身来,反客为主地加深了这个吻。
首先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嘴唇相触,随后便迅速、不可抑制地滑向了她无法掌控的深渊。
辗转。舔吻。吮吸。啃噬。轻咬。
唇舌仿若是一道上等的佳肴,彼此都想要品尝。她在缺氧带来的迷蒙中不甘示弱地揽住他的脖子向下压,主动地反击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