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同时噤声。
章琴又缩回房里,轻轻把门关上。
“我咨询过律师了,徐铁不会判太久,就算没有谅解书,大概率也是缓刑,况且已经过去十个月,你伤势都恢复了,果果也没事。”章洄见章蔚筝没有什么反应,猜测她大概也咨询过了,“与其这样,倒不如用谅解书换点东西,让他们滚回老家,这辈子再也别见了。”
“太不公平了。”章蔚筝愤怒地咬住嘴唇。
“你也不想蒋梅和徐嘉宝三天两头来骚扰你吧,豆豆能记事了,你不快刀斩乱麻,受影响的还是孩子。”章洄说,“或者我把豆豆带去北安市住几个月,等你把事情解决了,我再送回来。”
“那不还得上学嘛。”
“这会儿知道惦记上学了?没准放学的时候就被蒋梅接走了!”章洄叹气道,“把之前那月嫂再请回来,你一个人带不了两个孩子。”
“你叭叭叭说完了没有?”章蔚筝烦躁道,“就你主意多!谁要你把豆豆带走!我昨天不是说了吗?各过各的!你不是要去接阿月吗!还不走!”
章洄确实待不住了,连忙站起来:“那我走了。”
*
林濯月被没收了手机,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小时,章洄还没来接他。
他翻出一只28寸的拉杆箱,觉得逃跑时不方便,遂又换成了登山包。
最底下放了件羽绒服,是章洄小时候穿过的衣服,保险柜里有一点现金,全部拿出来,用保鲜膜包好,塞到羽绒服里面,拉上拉链。
换洗衣服拿了两套,睡衣不用带,可以穿章洄的,也可以不穿。
逃亡的路上一定要多备一双鞋。
空间还有余,又塞了一条小绒毯进去,以免餐风露宿时挨冻。
电脑、充电器、护照、证件、证书放进夹层里,侧面口袋塞了一个保温杯,另一边塞雨伞。
昨天的玫瑰花已经蔫了,林濯月把花瓣一片片摘下来,嗅了嗅香气,放进正面网格袋里。
小零食是逃亡路上的口粮,林濯月换了个塑料袋,一股脑塞进了背包里。
肩带上挂了个U型枕,还挂了一个鸭舌帽。
收拾齐整后,林濯月换了身衣服,穿上方便行动的冲锋衣,在原地蹦了两下,舒展筋骨。
林殊怡站在房门口,见他兴致勃勃,气得脸都变了形。
“你以为你们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吗!”林殊怡怒火滔天。
“我们是罗密欧与梁山伯。”林濯月说。
林殊怡扶着墙壁,头晕目眩,快要站不住了。
林濯月又说:“就算他是马文才,我也会跟他走的。”
“他们姓章的心机深沉,都不是好东西,你瞧瞧张蔚筝,被人推下楼,这么大的事情,能忍十个月,硬生生拖到把婚离了,在大庭广众之下爆出来!”林殊怡坐去沙发里,心有余悸地说,“还有老章,我认识他四十年了!一直觉得他忠厚老实,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害你!”
林濯月坐到沙发前的地毯上,屈起膝盖,无趣地说:“他是花钱买来的爸爸,况且,我不在乎章蔚筝怎么看我。”
林殊怡弯下腰,摸着他的头发,叹气道:“傻瓜,你明不明白,他们在欺负你!”
林濯月眯起眼,额头在她掌心蹭了蹭,轻快地说:“他们越是欺负我,小洄哥哥就会越心疼我。”
林殊怡眼眶都湿了,鼻腔里充满了酸楚,手指滑到儿子脸颊上,微微哽咽了,“你不需要受苦,来换这种心疼。”
“妈妈,你不要难过,坏人都被赶跑了,以后我们三个人是新的一家人。”林濯月覆住她的手背,笑容亲昵柔软。
“好,好。”林殊怡低头的瞬间,一串眼泪掉了下来,手机铃响,她很快擦干,接通了电话。
她挂了电话说:“你的马文才来了。”
林濯月从地上爬起来,匆忙把登山包背上,“妈,你别管我了,你上班去吧。”
“你还弄这些干什么!赶紧放下来。”林殊怡上前摘他的包,林濯月身体一扭躲开了,旋风似的窜出门,朝着楼下奔去。
客厅里,章洄焦灼不安,满腹措辞无从梳理,正在挑选开场白,用以面对未知的刁难。
楼梯处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章洄飞快站起身,向声源处望去,保镖伸手拦他,请他待在原地。
脚步声越来越近,章洄听见林濯月喊他的名字,再也按捺不住,撞开身前两条拦路的胳膊,拔腿冲向楼梯。
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客厅一角,身后背着大大的登山包,伸出双臂扑进章洄怀里,章洄也紧紧抱住他,手臂从腰肢与背包的罅隙中穿过,脸深埋进他的颈窝中。
像几世未见的恋人,纠结痴缠,痛苦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