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鲜卑姑娘答道:“桓将军说,若是见到其他人,说别的话,但若是见到了永安陛下,就说——那东西他用了三次。”
一听这话,王神爱不由失笑,摆了摆手:“松开她。”
这用来证明身份的暗号,也是有够离谱的。但还真是最有效的,能用最快的速度取信于她。
……
当这鲜卑姑娘坐在军帐中,将北方的战况娓娓道来时,王神爱都不知道该说她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按说,刘勃勃与刘义明合兵,向邺城进攻,在北面闹出来的动静应该更大,也更容易让她寻到,却愣是因为绕路避开魏军眼线,完全没有和他们碰上。
但她这一路南下走得远,竟然直接撞到了御驾亲征的永安面前。
不过毫无疑问的是,她有的是能耐和勇气,要不然也不会选择响应桓玄的号召,又凭借着杀敌的战功取信于桓玄,将报信的任务交给了她一份。
“你叫贺麟,你也姓贺?”王神爱问道。
鲜卑姑娘摇了摇头,似有所觉地回看了站在永安陛下身侧的女子一眼:“我不是贺兰部的人,也没有姓氏,贺麟是我的名字。”
贺娀开口解释:“按照鲜卑人的说法,贺麟的意思是有福气运道的孩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真的很有运道了。
这份至关重要的战报,都能被她一路送到永安陛下的手中。
但如果这个名字是她自己取的话,又仿佛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在此等乱局中搏出一个机遇。
王神爱心中斟酌了一番刚才听到的消息,向贺麟道:“我有两个问题,需要你再认真地回答我。”
贺麟点头:“您说。”
在她面前的这位永安陛下,长得远比她想象得还要年轻得多,却绝不会让人怀疑她的威严,甚至不敢去轻易揣测,她此次御驾亲征之下,到底想要达成什么样的战果。
“你说曲梁驻扎的魏军,挂着拓跋氏的王旗。”
“是,这是斥候亲眼所见。”
“魏军因没能防备火马冲营,损失起码过万?”
“是,我亲自在其中杀敌,不敢胡言!”
王神爱向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好,你先下去安顿休息吧,若稍后还有事,我会让人来找你的。”
这鲜卑姑娘也不客套,更不纠缠,起身便跟着褚灵媛走了,让此地只剩下了王神爱和贺娀二人。
身着戎装的应帝负手在营帐中来回踱步了两轮,又忽然面色凝重地停下了脚步,转头向贺娀说道:“还记得我们先前的分析吗?已起码对了一半了!”
从魏军的行事来看,拓跋圭本人确实不在军中,否则就不止是如同现在这样,依靠着重整旗鼓的表现,震慑住桓玄和他那鲜卑联军的脚步,而是找准机会,趁着这支联军无法轻易磨合在一处,发起一场反败为胜的进攻了。
凭借拓跋圭的本事,他还真能做得到这一点。
刘夫人以王后身份领兵,也果然是因她的“自作主张”!
“若是只有楚侯一路在河北,她的这个表现已很值得称道了,但义明与勃勃北上邺城,从另一侧增兵,她若不能即刻抽身,就是一个被两面夹击的猎物!魏军之前的损失太大了,她手中兵马不够,现在也已变成了一路孤军。”
若是洛阳那边之前送来建康的战报不假,在刘勃勃的后方还会有刘裕压阵,抵达邺城这一侧的兵力将会再多万余,绝不可能给魏王后突破一路的机会。
这样一来……她这边的大批兵马该当如何行动,好像就要和之前的计划不同了。
“陛下不想去邺城了?”贺娀敏锐地发觉了王神爱脸上的意动。
或者说,她先前说出来的那番话里,其实也已透露出了这个信号。
魏王后的兵马在应军的各显神通面前,虽做出了有效的反抗,却还是变成了一路孤军,那麽永安要不要亲自赶赴邺城,为麾下的士卒助威鼓劲,就变得没有那麽重要。
靠着桓玄和刘义明两路的南北夹击,覆灭那一路只是时间问题。
她还需要让自己的行动更有意义才好。
王神爱听着贺娀的这个问题,点了一下头:“我想去另一个地方。你说,现在拓跋圭到何处了?”
贺娀的眼神快速地往上一搜,像是在一瞬间飘过了数个想法,“在赶赴前线的路上,但他此刻身在何地,我不敢断言。”
王神爱笑了:“好啊,那就让他,上天入地,无处可逃!”
半日后送到她手中的那份战报,更是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这份刘义明送回的第二份战报上,不再只是如上一封一般,说到她与刘勃勃的会合,而是向她恭贺,邺城已再度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