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锦心情沉重,问:“馒头毒死了多少人?”刘大明道:“得有几十个吧,我不知道,有的死了,也有人命大,吃了馒头没事。可是,命大的也没逃过太子的毒手。”
“怎么?”两人同时发问。
“亲人被馒头毒死,我们当然不甘心!我们要找太子和官府讨要说法,尹直关了府邸的大门,我们几家几户披麻戴孝,轮流去外面跪着,不信他们一辈子不出来。第二天凌晨轮到我们家去的时候,看到了铁蛋的尸体,官兵说铁蛋伤心欲绝哭死了,根本不是,他身上全是伤,眼睛还睁着。”
蓝锦又恨又气,说:“官府想杀一儆百,不让你们去闹事。”
刘大明道:“恩人说得对,谁敢去闹事,家里死的人就会更多!太子毒辣至此,别人都怕了,但我刘大明不怕。当今皇上要是包庇他,我也要闹得天下皆知,天王老子不做主,我死了就去找阎王要公道!”
洛璟尘许久没发言,右手半握着抵着下巴,道:“原来鸣冤台的鼓是你敲的。”
刘大明没料到他猜得这么准,如实道:“就敲了一下,被追杀了一路。朝廷这些王八羔子,除了车大人没一个好官,上上下下都是串通好的,放着鸣冤鼓做摆设,谁敢敲就把谁往死里弄!”
“抓你的是太子的人?”蓝锦问。
“不知道。”
“你认识车向荣?”这是洛璟尘问的。
“认识,我跟着车大人修过堤坝、疏通过水沟,要不是有车大人,雨水倒灌到村里,后果不堪设想。”刘大明说来仍是后怕,提到车向荣时满脸敬爱之情,丝毫不见伤感,甚至有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洛璟尘瞧着他的神色不对,问道:“车向荣是怎么淹死的?”
“什么?”刘大明“腾”地一下坐起来,顾不上一身伤,不可置信地问:“车大人……他……淹死了?”
蓝锦跟他解释:“太子扶着车大人的灵柩回来的,都城尽知,车大人冒雨修堤坝赈灾时不幸溺亡。”
“胡说!”刘大明情绪激动:“发馒头前一天我还跟车大人一起挖堵塞沟渠的淤泥,那时候雨已经不下了,他伤了腿,我们好不容易才劝动他回去休息,再后来就没见过他……他怎么,怎么会……”
洛璟尘站起身,目光直视着他:“太子不是从池州扶着灵柩回来的吗?”
“绝对不是,车大人是我们见过的最好的官,他跟我们同吃同住、有难同当,一点当官的架子都没有,池州百姓对他感恩戴德,他要是在池州出了意外,我们怎么可能……”他说着,又红了眼眶,脚下没站稳,险些栽倒地上。
蓝锦觉得此地不能就待,还需从长计议,对洛璟尘道:“夫君,这件事不简单。”
洛璟尘颔首,忍不住最后问一句:“你从池州来的时候,池州可有闹瘟疫?”
刘大明的脸又白了一层,显然他不知道。
老果进来,低声道:“主子,官兵在抓人。”
刘大明这几天被追怕了,没人敢收留他这种浑身是伤的人,要不是被蓝锦相救,还不知道能活几天。他做势就要逃,慌忙抱拳道:“多谢姑娘相救,我不能连累二位,告辞!”
洛璟尘动作优雅地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对老果道:“把这位仗义的兄弟安顿好,其他事你去查。”
又拉起蓝锦的手,换上缱绻的目光,道:“夫人把我喊来,为夫哪敢袖手旁观。”
两人出了医馆,坐上马车,洛璟尘问:“去买狗铃铛吗?”
蓝锦闷闷不乐地摇头。
洛璟尘握了她的手:“好,我们回去说。”
回到王府,关了房门,蓝锦坐下来,轻声道:“我不喜欢绕弯子,更想与你坦诚相待,如果我问错了,我先向你道歉。”
洛璟尘猜到他要为什么,在他旁边的软塌坐下来,道:“你问就是。”
“赈灾的毒馒头,是你动的手脚吗?”她抬眸。
“不是。”洛璟尘顿了顿,“我发誓,不管我做的事有多么华丽或者多么不堪,从今往后,我绝不对你说一句虚言。”
蓝锦信他,心里顿时愧疚感满满,主动趴进他怀里,说:“对不起……我只是想确认,如果不问清楚,我……”
洛璟尘截住她的话茬,摸着她的头发道:“夫人哪里话,我和洛璟轩水火不容,换谁都会觉得是我干的……而且我真想过这么干。”
“什么?”蓝锦把他推开,眼神像在看一个顽劣但疼爱的儿子。
“换在以前,真这么干了。”他刮了她的鼻子一下,越发柔情似水:“可我觉得你不喜欢,生生忍住了。”
蓝锦抿了抿嘴,心里美滋滋的,但现在不是跟他腻歪的时候,道:“这事对太子有百害而无一利,不会是他干的,难道尹直得罪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