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又侧头低声对未辞解释道:“不是我不想一锅端,是因为这个女妖的情况,它确实麻烦一点。她手下太多,三天三夜也打不完,我们还是智取为上。”
天心沭对他们的大声密谋毫不关心,也并未赏给未辞一个眼神。她只是始终盯着苍名的脸,目光上下游移:“你是他的人。”
“到底谁啊?”苍名想起副将那天也颤抖着问过类似的话。
天心沭目光沉沉:“中野飞鸥。”
苍名想起过路野鬼说的东西南北中,猜测此人是个厉害人物,于是试探着问:“你和这人有仇吗?”
天心沭说:“无仇。又没有人见过他本尊。”
“害,实不相瞒,我的确是他的人。”苍名当即大言不惭地说,“他呀,对我挺好的……”说着还假装羞答答地低下了头。
天心沭看起来又被恶心到想吐,未辞则神色古怪地看着苍名。天心沭嘲笑道:“你们的关系还真乱。”
苍名小声问:“中什么,不是个糟老头子吧?”
未辞说:“不是。”
“那就好。”苍名心想,这也不算奇怪。
“既然是贵客,先前又是误会,我请二位喝酒便是。”天心沭一摆手,一群小妖又整齐地小步溜进来,每人头顶一个大盘子。
未辞摘了斗篷,随手抛在椅背上,随苍名一起入座。副将正要命小妖们倒酒,天心沭突然说:“慢。”其余三人都看向她。
天心沭说:“我的副将只能给我倒酒。你们两人却要给我的副将倒酒。”
未辞从鼻子里冷冷笑了一声,苍名赶紧伸手说:“我来我来。”说着就去拿桌上的酒壶。
谁知看似细巧的银质酒壶竟重如千斤,苍名提了几下,又站起来扎马步往起拔,酒壶纹丝不动。
“大王,您的酒壶是不是粘在桌子上了?”苍名微微皱眉。武力并非忘仙派所长,苍名从小练的都是借力打力的巧劲。
未辞伸手覆盖上苍名的手背,低声说:“我来。”
苍名收回手,眼看着未辞手上微微泛起青筋,修长结实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终于缓缓拿起酒壶,为苍名、自己和副将斟了酒。
天心沭哈地一笑,顺手拿起另一把酒壶对着壶嘴喝,又指着一条通向深处的窄小隧道:“我这洞在山中,山却也在洞中,不信二位请看。”
苍名戒备地看了她一眼,慢慢走到狭窄的路口前。未辞走到她身后站定,温和地说:“无妨,里面没东西。”
苍名也未曾感觉到妖鬼邪气,于是点点头,和他一起沿小路走进去。两侧石壁收得越来越窄,头顶也越来越低。
走了几步,眼前越来越黑,忽然听见天心沭的声音在外面说:“二位若能活着出来,就再请坐下喝酒吧。”
话音刚落,隧道入口就被封了起来。
苍名轻呼一声:“我就知道她不会放过我们。”未辞在她身后说:“管她的,进去玩玩。”
两人一起沿路走下去,好容易适应了一片漆黑,忽然眼前乍现耀眼光亮。苍名疑是有埋伏,立刻向后一退,撞在了一个温热的胸膛上。未辞从后面轻轻扶住她,说:“没事。”
苍名发现自己被圈在他怀里,急忙往前站。眼前并非机关埋伏,隧道豁然开朗,别有洞天。
山洞中果然有一座高山,巍峨屹立,层峦叠嶂。山上森林遍布,皆为奇异树木,每片树叶都是宝石制成,光芒耀眼夺目,把山洞照得如同白昼。
“这是山里套着山。”苍名仰头看着。
“恩。”未辞笑了一下,“这儿的叶子倒是不错,要不要给你捡一些,用作流雪回风?”
苍名承认自己的确动心了,但还是说:“我们还是先寻出路,再尽快去搭救洞中活人。”
未辞吹了一声口哨:“无妨。我知道怎么出去,恰好从山间穿过去便是出路。”
听他这么说,苍名莫名其妙地安定下来,痛快地跟着他一起进山了。
脚下落叶都是宝石和珊瑚制成,土壤则是金银粉末。苍名边走边轻抚松树,抬头看着参天树林:“这座山不知叫什么?”
未辞说:“抚松谷。”
苍名又俯身捡起地上的落叶,原来是薄薄的叶子形状的橘黄色玉石,的确很适合做暗器。苍名随手揣在衣服里,说道:“出去的时候问问能不能带走,不能就算啦。”
不知不觉,二人行至山深处,更有碧蓝色宝石汇成的溪流泉水,沿山峰缓缓倾泻而下。未辞看着眼前的少女,有一瞬间的恍惚:“水色,和你衣裳很配。”
苍名眼神发亮,回头一笑:“这里的参天松树也和你很配。”
未辞说:“可惜少了点穿林风声。”说着轻轻敲了敲身旁的树干,山中顿时清风回荡,万叶初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