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就是给她下的套。
昨夜故意在城外过夜, 然后两相欢愉。楚玄料定她回宫第一件事就是这个, 才会刻意在此捉了个现场。
想到这, 楚瑶自嘲地道:“皇上,就为了这事,您连早朝都荒废了, 岂不荒唐!”
闻言,楚玄神色微变,直走到她面前说:“朕只是将早朝延后半个时辰,就是想听你说。”
楚瑶咬了咬下唇,站起身与他对视:“好,那我便说了。”
“这是避子药。”
“从我第一次与你……”她喉头滚了滚,继续说道:“就服用此药。”
“为什么?”楚玄声音不自觉提高,“醉酒那次便罢,但这些日子,朕对你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甚至,在他昨天说出那些话后,她怎还忍心!?
楚瑶避开他透着心疼的目光,愧疚地道:“我明白。可阿玄,你我之间已是越界。倘若……我真的怀有身孕,那这孩子生下来,他该叫你什么?”
父亲?
还是舅舅?
“当然是父皇。”
楚玄一字一句说道:“朕的孩子,当然要叫朕父皇。”
楚瑶却摇头:“就算你有办法让他明正言顺地叫你父皇,然后呢?”
楚玄幽幽看着她,后者沉声说道:“中宫未立,天子膝下尚无嫡子。这个孩子就算出生,是你的皇长子,可来日等嫡子出世后,他又该如何自处?”
于情,她不愿让一个无辜的生命来这世间遭受这难堪的身世;于理,这样一个孩子不应该降生在皇室。
来日挂着皇长子的名号,要奉自己的弟弟为皇,还要时时刻刻遭人猜忌,能不能当个闲散王爷都是未定之数。
“皇上,父母者,总为子女长远计。纵观史书,历来皇长子又有多少能有好的下场?
我们此刻已经是错了,总不能还要错上加错,让一个无辜的孩子来承受这些。”
“姐姐,那些大臣经常说你若是个男子,朝中怕无人是你对手。你既已看得这么远,那为何……没想过为他争上一争呢?”
楚玄的视线落在楚瑶肚子上。
楚瑶听到这话时,浑身一震,只道:“够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朕当然知道。”
楚玄上前握住她的双肩:“朕说过,朕与你不是一夕欢娱,朕要的是朝朝暮暮,生则同床,死则同穴。”
死则同穴。
古往今来,能与帝王死后同穴的,也只是皇后了。
疯了!
楚瑶直摇头:“不可能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姐姐,只要你想,朕就办得到。”楚玄的话在楚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后者怔怔看着他将那碗避子药倒入花盆中。
离去前,楚玄深深看了她一眼。
“答应朕,好好想想。”
楚瑶茫然跌坐在床塌。
过一会儿,青箩急忙忙跑进来,看着已经见了底的药碗,她悬着一颗心,忙问:“殿下,皇上、皇上怎么说?”
楚瑶失神地望着前方,喃喃道:“疯了,他简直是疯了……”
若是不疯,岂会想着这样异想天开的事?
她是长公主啊!
就算此时借着月妃的身份与之相爱,可月妃终有一日会死。
她跟楚玄,只能争这朝夕,无法图长久……
这个道理,她的阿玄究竟明不明白?
* * * *
是夜,天子驾临揽月殿。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红珠蓝玉二人,楚玄脸上无喜也无怒。
但红珠却是颤着声,回禀:“皇上,今日……娘娘,不,殿下没有过来。”
她的身后,属于月妃的衣服仍齐整地挂在衣架上。
楚玄收回视线,连看也不看她们,“你们先下去吧。”
“是。”
两个婢女忙起身退出屋内。
甫回到自己房中,蓝玉就软了腿,扶住桌子拍着胸口道:“刚才太可怕了,皇上肯定是在生气吧。”
红珠虽不似蓝玉那般被吓坏了,却也心有余悸,“也不知长乐宫那边是发生何事……”
“该不会是娘娘跟皇上吵架了吧?”
这些天,两人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忽然间今天她们就等不到长公主过来。
“有可能。可是,他们在闹什么别扭呢?”
……
“殿下,您……当真不过去?”
楚瑶坐在窗前看书,又翻过一页,闻言,她抬眸看向窗外。
“准备就寝吧。”
青箩欲言又止,手里的活依旧麻利。先是为主子卸妆,尔后再为她梳洗,等伺候更衣时,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殿下,皇上那边真的不要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