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大理寺终审尚在进行中,不是吗?”
姚秉知最后这一反问,关英礼神情明显慌乱起来。
一开始发现她和瞿烨那点子事本想借此扳她下台,没承想舆论这东西本身就不可控,原本还只是围绕着裴泠沅一个人,近日风起浪涌,甚至直接开始攻击上整个御史台来。
有几位上了资历的御史这几日气得唾沫星子直往外喷,这一来一回竟还打了个平手。
而与裴泠沅共列御史中丞的自己更是难以幸免于难。
她裴泠沅自认为自己腰杆子直,轻飘飘“无可辨”三个字就打发了,而自己这几日路过那几个请了先生说书的摊位,都要遮了面绕道走。
呸!
关英礼忍不住在心里啐了口。
摄政王的眼力见是逼人的好,扫了眼便捕捉到他的那丝不自然,在心中暗笑,但明面上还是冷着张脸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既然尚且在终审,为何大人却又忽地提起?”关英礼绕了开,“裴泠沅所做之事,在下可是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姚秉知笑了笑,“宪台共事这么些年,大人可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
祁言见状开口堵住,问道:“裴泠沅的案子,还没结吗?”
晁祯之听罢出列行礼道:“尚且在复查之中,待臣密切跟进调查,真相必然会水落石出。”
“我朝设御史台是为肃清吏政,整顿朝纲,只是本王怎么听说,近日因着这案子,这风声倒是越听越浑了。”祁言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大手一挥,“倒不如整个彻查了好。”
关英礼听到这话,吓得腿都快整个软了下来。
晁祯之则躬身道:“臣遵旨!”
“这案子什么时候开始的。”
久坐台上当吉祥物的祁升忽地开口了。
“熙平二年秋。”
“那也耽搁了得有小半年了。”祁升语气里似还含着怒意,“缘何还没结?”
“这……”
大理寺虽说已算得上是整个南楚查案效率最高的机构,但裴泠沅一事牵扯甚广,连取证都要等到上头点了头才能行事,其他一系列程式办下来即使是再怎么简化那也需要时间。
怎么能说得上是“耽搁”二字!
若非这话是皇帝说的,晁祯之自然也是要辩上一辩,可此刻就只能满头大汗地解释道:“陛下,裴大人此前在御史台,经手的案子大多都是四品以上的朝廷命官,若是要细究,自然还是需要一些时日的,还……”
“够了。”祁升打断了他,说道,“半年没有给出一个结果,你是要把人在牢里生生熬死吗?”
“陛下恕罪!”晁祯之忙不迭地给皇帝跪下了,“是臣失职,臣必当尽快查明!”
“不用了。”祁升表现得很不耐烦,说道,“朕已打算拟派了旁人来主理此事。”
什么!?
台下诸位大臣纷纷交头议论。
刑部尚书一职如今空悬,若非大理寺,还有谁能够格来主理此事?
祁言心头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敢问陛下,是属意哪位大人呢?”
祁升似乎很享受这些人的错愕,依旧是慢悠悠地说道,“扶子胥。”
“陛下,可扶先生他无官无职。”晁祯之似乎还是想挽回一下。
“正是因为无官无职做起事来才利索些。”祁升说道,“若和你们这帮子人一样,今天担心得罪这个,明天担心得罪那个,这案子还查不了?!”
听祁升这么一番发言,底下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臣无能”。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祁言这下却也没忍住,直接皱了眉头。
只是当众拂了皇帝的面子,在这种情况下……实是没必要。
祁言微抿唇,待早朝散后,白缨迎了上来,他低语道:
“叫楼影把扶子胥往死里查。”
“是。”白缨应下后又道,“对了,王爷……”
“怎么了?”
白缨犹犹豫豫的,“那个,卫将军现在正在紫宸宫候着呢,您……要去吗?”
祁言瞬间黑脸。
卫摘这人天生冷脸,对自己更是没有一点好脸色,若非惜才,祁言丝毫不乐得和这人打交道的,往日述职几乎少有面呈。
只是这次回京事关边境十万大兵,免不了要打招呼的。
祁言留了个心眼,多嘱咐一句。
“把辜振越叫上。”
…………
卫摘自祁言踏进去紫宸宫的那一刻起,脸就板了起来。
祁言已不愿在这点小事上恼他,见正座上空无一人,问了问侍候着的宫人,得知陛下不来了时,微皱了皱眉后,便直接坐下来了。
很显然,对他眼中没有半分尊卑的态度,卫摘忍不住“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