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玦心知肚明陛下这是在敲山震虎,所以干脆直接请了命去江陵教书。
离开郅都的那日碧波荡漾,季无虞望着逐渐消失的桅杆,心里不免有几分怅然。
祁澈抚了抚她的肩,安慰道:“姐姐别太难过,听说温大人去的鹿鸣书院是姐姐出资督办的,若有温大人加持,何愁不兴?”
季无虞点了点头,“没什么的,江陵离这不远,下个月我估计还会去一趟。”
祁澈吃惊,“姐姐下个月要去江陵?”
“下个月是义父的生辰,总得去瞧瞧吧。”季无虞见他表情不对,便挑了挑眉,“怎么了?”
“没、没事。”
“你俩聊什么呢?”
马车出了问题跑去看的祁言见她二人窃窃私语了那般久,终于忍不住嚷了一句。
“修好了没啊?”
“早就修好了,就听你俩搁这聊呢。”
祁言边说边走过来把祁澈挤开,低声问季无虞道,
“夫人在聊什么呢?”
“没有,就是我下个月要去江陵。”
祁言眼神微微变了变,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声气,“你如今月份也不小了,凡事还是小心些,江陵……”
“你不许跟我去。”季无虞打断了他的话,“陛下如今身体抱恙,郅都再离了你该怎么办呢?”
祁言似乎还要说什么,祁澈先一步开了口,“我陪姐姐去吧,只离开几天我不打紧,摄政王也可放心姐姐。”
就是有你在我才不放心。
祁言是真有些后悔今天没拦着祁澈来,但话都说这份上了,他也不能拦,见季无虞等着他应下,只得咬碎了牙往肚里咽,吐出一句,
“好。”
…………
一月后,两人启程离京,到了江陵才发现,路是真不好走。
江陵离郅都近,地价物价都不算便宜,为了节省开支,鹿鸣书院建在了嵇北山上。
嵇北山土质较为松软,而最近的江陵更是阴雨连绵,上山的路极为不好走,季无虞都差点脚滑了好几次。
几经周转总算是上了山,鹿鸣书院的山长梅衍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一见着风尘仆仆赶来的二人就迎了上去,拱手行礼,笑容可掬。
“见过季相大人啊,季相大人一路辛苦了,”梅衍渐对季无虞客套完又看到她旁边的祁澈,瞬间大惊失色,“这、这是摄政王吧,王爷您怎么也来了,这这……”
祁澈见他认错人,脸直接便沉了下来,季无虞则是滞了几秒才来得及解释,“摄政王抽不开身,这是雍王。”
“哦…不是摄政王啊……雍、雍王?!”
梅衍渐稍稍缓口气心脏又提了下来,躬了个比方才还要深的身,“见过雍王殿下!”
祁澈这才点了点头,“平身吧。”
三人走进书院,却见无人出来相迎,祁澈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头,“书院一个人也没有吗?”
梅衍渐有些尴尬地拱拱手,“这时段,学生还都在上课呢。”
“是我提前和梅先生说,不用摆太大阵仗的。”
一听是季无虞的授意,祁澈立马换上笑脸,“原来是姐姐的意思。”
梅衍渐只觉这二人之间的交谈似乎有些诡异,尤其是这称呼。
按辈分来这季相大人不该是雍王的……叔母吗?
墙有茨,不敢闻。
梅衍渐很有眼力见地往后缩了缩。
季无虞没有直接去讲堂,而是在书院内先逛了逛,梅衍渐则在为她讲解。
鹿鸣书院的建立时间不长,其最大的“历史”就在自己跟前,梅衍渐所讲的也大多是江陵的故事。
行至藏书楼时,季无虞停下来多看了几眼,却发现门口那块匾额上有几分掉漆,不由得皱了皱眉。
梅衍渐却会错了意思,“温先生带来的藏书都阁间好好保存着,大人尽管放心。”
见她紧张兮兮的,季无虞忍不住轻笑一声,“我义父的书,整个大楚就不会有人不好好存放。”
“先生刚来便说他的藏书,书院学生都可尽数翻看,只要不弄坏便好,实在是大善之人啊。”
季无虞浅笑点了点头,转而指了指上头问道:“那匾是怎么回事啊。”
梅衍渐这才反应过来,忙解释道:“这是搬运过来时不小心磕着了,但因想是大人亲题便没有再换新的。”
“既是姐姐亲题的,那便该仔细些,磕了碰了找人修不就完了。”
“漆面修补的费用还不如重新做一块来的合算。”季无虞摆摆手,“再做一块吧。”
梅衍渐有些慌乱,“这,院中近日开销实在是太大……”
“缺钱了?”季无虞皱了皱眉,“我记得义父来时我不是还让他带了不少银钱来吗?”
“不,不是的。”
“那就是舍不得?”季无虞没承想他还挺抠,“行,那这钱我替书院出了,你找虞园报个账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