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终于送别大师,丘独苏忍无可忍,开始诘问祁升,“陛下已经接连三次未上朝了,若任由栖梧宫等不轨之人擅作威福,他日我朝内怕是只知摄政王,而不知陛下,危矣啊陛下!”
丘独苏所言字字恳切,可祁升却头一次没有接他的招,看都没看一眼,转头进了内殿,最后侧身在贵妃塌上躺下,望着跟了进来的丘独苏,轻飘飘道:“那又如何?”
丘独苏一愣。
“朕呢,不过中庸之君,而摄政王有才有德,他在朝这般多年,这南楚上下也没出过什么乱子,反而替朕治理得井井有条。”
见祁升表现得极为大度,且自知,丘独苏脸都要气歪了,“他是在替陛下治理吗?他是在替他自己吧!陛下,您是皇帝,一个大权旁落的皇帝最后会落得个怎样的下场,您不会不知道吧?”
丘独苏的话里带着几份威胁,本还嬉皮笑脸的祁升却突然沉了脸,他仰了仰头,嘴角噙了抹冷意,
“皇兄并非如先生所言是不轨之人。”
在丘独苏面前,祁升很少称呼祁言为皇兄,他不知皇帝对祁言的态度为何会突然这么大改变,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
“朕自繦褓之时便被父皇立为储君,而皇兄被接进宫来后也与朕一同养在父皇膝下,皇兄聪慧,父皇很是喜欢,朕少时也曾忿忿,心中常觉嫉妒,直至南北对峙,为销两国干戈,他被留在北辰为质,当时东宫的僚属都在庆幸,朕却高兴不起来,后来他回郅都,又得父皇重用,甚至在朕登基之后一度把持朝政。”祁升问他,“先生觉得,朕该恨他吗?”
丘独苏没有说话。
“朕曾问过父皇,他对帝位可有觊觎,父皇告诉我,皇兄与我流着一样的血,他不会害我。”
“陛下信了?”
祁升想起昨晚将自己护在身下的祁言,目光坚定:
“朕信父皇。”
…………
季府。
季无虞放下簿子,“刘慧娘你也要请来呀?”
“你不是说她之前经常给你送药酒吗?想来关系该挺好,就也送去帖子了,怎么了?”
“只是想沅水离郅都也太远了,她这来回怕是折腾。”
“没事儿,我让驿使先送去,反正来回路费报销,来不来看她。”
“那也行。”季无虞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驿使已经去了吗?”
“还没,帖子要明个才发出呢。”
“那来得及。”季无虞看向一旁的留葵,“留葵,你要不跟着驿使回趟沅水?我记得你头上还有两个姐姐,来郅都这般多年,都没见过了吧?”
留葵有些惶恐,“这、这怕是不太好吧,刚刚开年各府都要走动,婢子要是走了,府里这大大小小的事……”
“松萝是个可心的人,你多嘱咐她两句便可,又不是事事非得你亲自办。”
“是啊,你要是不放心你主子,我从栖梧宫支两个宫女来,你安心回家探亲便是。”
季无虞见她还在犹豫,又道:“不过你要是不想去那待府里也行。”
留葵忙摇头,“不是的,婢子愿意!”
“行,驿使明个走,你赶快去收拾东西吧,多带点,可别漏了什么。”
“好!”
留葵下去后,季无虞还是点了祁言两句,“宫女就不用了,我府里真没什么事。”
“这不怕留葵挂记你不肯走吗,你瞧她怕成那样。”祁言又道,“不过九黎那边,领主来不了。”
季无虞已经在看另一遝簿子,那是尚食局递来婚宴上要准备的吃食,闻言抬了头,一脸无所谓,
“不认识,不来拉倒!”
祁言憋着笑,“我认识。”
季无虞在纠结要不要把炙羊肉多上几盘,语气也没个轻重,“那你要他来你就去请,和我说个什么劲?”
“我是说时家那两兄妹要来,他便不用来了。”
“诶!”季无虞忽然想起了什么,“时穆白好像给我写了信,开年事儿太多了,我都没来得及看。”
季无虞说完便起身去屉子翻信,祁言顺道看了眼她方才看的簿子,“炙羊肉”那一块被她掐出了个指甲印。
刚一把信拆开,没扫个几眼季无虞就笑得合不拢嘴,祁言有些好奇,“她说什么了?”
季无虞看完了憋着笑把信给了他瞧。
祁言一看,开头便是一句“季无虞你下辈子还是眼睛擦亮点吧。”
气笑了。
心里骂一句她到底哪边的,一看信的结尾,“谑!她还给你备了嫁妆呢?”
“对啊,她说下个月送来。”
“温玦那边要给你备一份,辜振越也要给你备一份,现在时穆白还要送一份!得,你这嫁妆加起来比我给的聘礼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