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
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
似乎是有人拨弄了碎玉片般。
祁序闻之面色大变,他拼了命地抬起手推动着一脸不知所措的祁言,
“快走,快走……”
可再怎么反抗,不过是徒劳。
豺狼从不会聆听兔子的祈愿。
“阿序,我听见了哦。”
恶魔的低吟传入祁序的耳畔,门在下一秒被打开了。
祁衎的手上似乎被什么割开一般,还留着丝丝血迹。
“不要!”
祁序好似想起什么痛苦的回忆一般,双目露出绝望的色彩,却仍旧想要冲上前去,挡在祁言的身前。
可他双脚被铁链禁锢,这般一激动,便径直从床上摔了下来。
祁衎眸色微沉,上前轻而易举地将祁序抱了起来,本想重新放回床上,却被祁序死死揪着袖子。
“这般黏人?”祁衎微不可察一声叹,伸手抚了抚祁序的手指,“阿序又瘦了。”
祁序泪眼婆娑,一个劲地摇着头,低声哀求道:
“你不要杀他,你不要杀他……”
祁衎半跪着打开了祁序的脚链,轻握着祁序发着抖的脚踝,微微用了点力,因着终日被铁链困住,祁序愈发白皙,如玉般的肌肤渗出血来。
与祁衎的伤口融在了一起。
祁衎一瞬间有些恍惚。
对,他们本就是手足至亲,本就该骨肉相融。
“哥哥,可是我受伤了。”祁衎微仰着头,像一个虔诚的信徒跪在他的圣父面前,
“你不先关心关心我吗?”
祁序好似想起了什么。
他的弟弟,如今是九五之尊,寻常人根本伤不了他,可每次来这松吹小院,却经常不是这被划一刀,便是那磕碰了一下。
可那伤口平整,根本不可能是贼人所致,究其原因,只可能是一个。
“你怎么又把自己弄伤了?”
“我想要哥哥给我包扎。”
如今倒是一口一个“哥哥”叫得亲切,把陷害兄长将其关起来时可不见半点兄友弟恭。
祁序收敛了心绪,耐心地和他谈条件,
“放过小言。”
祁衎瞥了一眼望着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祁言,挑了挑眉,
“滚出去。”
祁言应声点点头赶忙跑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祁衎与祁序这兄弟二人。
祁序在一旁点上了香,又熟练地在床头翻出麻布为祁序的脚踝包扎,嘴上也尽是抱怨,
“哥哥这么不听话,还想和我谈条件,嗯?”
趋于这般多年形成的本能,祁序抖了两下,却又强行使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不能害怕。
他越害怕,祁衎便会越得寸进尺。
祁序在祁衎望着自己打了的蝴蝶结沾沾自喜时,收回了脚。
祁衎望向祁序的眼神,多了几分怨恨。
祁序极讨厌他这个弟弟这般的眼神,就好像自己是他的玩具,或者说礼物一般。
纵然被抢走时有再多怨念,在手里把玩时,仍旧是轻佻极了。
可他不能害怕。
他若此刻退缩,这世上因他丧了命的人便又多了一个。
祁序拿出了兄长的派头,厉声命令他道:
“我说,放过他。”
祁衎可不是什么温良恭谨之人,他坐上了床,见祁序下意识想躲,却又因着有求于自己而不得不被迫直视着自己的倔强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
“阿序,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啊。”
…………
不知过了多久,祁衎走出了松吹小院,在夜色中隐约看到鬼鬼祟祟的祁言。
他怎么还没走?
祁衎皱了皱眉,祁言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好似被发现了,双手抱头,自觉地走了出来哆哆嗦嗦道:
“皇帝舅舅,你不要杀我!”
你是阿姊唯一的孩子,我怎么可能杀你?
心里这般想,祁衎却没有将自己的顾虑宣之于口,只换个话题说道:“你为何还不走?”
“我……”祁言有些心虚,“想看看太子舅舅怎么样了……”
祁衎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你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祁言懵懵懂懂地发问。
……怎么这么笨啊。
“算了。”祁衎拂了拂袖子,说道,“你回去吧。”
祁言却没有走,祁衎见他那犹犹豫豫的模样,有些不耐烦地又问道:“又怎么了?”
“皇帝舅舅能不能别告诉我母上。”祁言可怜巴巴地求着情,“要是告诉母上,她肯定又要数落我了……”
见他提起朝翊长公主,祁衎面色一沉。
朝翊长公主虽非当年的中宫皇后所出,却因年长了几岁,又自小跟在长绥王的身侧,在一干皇子公主中颇有威望。
而她与祁序走得也甚近,当年还是章和太子的祁序也对其敬重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