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下什么反驳的想法都没有了。
两人本想顺着人群走去,却发现本抱团在一起走的人们忽然四散开来,如被不懂事的孩童捣了马蜂窝般,仓皇逃走。
“这是?”
季无虞回头看,是几个衙门的捕头,手持大刀朝百姓们冲来,嘴里还嚷嚷着“都给我回来”。
但人员太多,有的逃走了,有的则被抓了。
怕季无虞被伤着碰着,苏昧远拉过她好几个躲闪后,季无虞却稳住了他的手,说道:“那几个捕头,好似没认出你来?”
苏昧远甩开扒拉在自己腕子上的手,想了想。
自己被抹得和泥人似的,能认出来才怪。
“呃……是大人的,乔装技术好。”
季无虞忍不住笑了笑,随即朝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说道:
“那不如我们……假装被抓一下?”
…………
临华宫。
宜安公主晕了过去,太医署的御医们忙得团团转,辜振越也守在公主的寝殿外,提溜着一颗心,生怕出了事。
好一会,祁升表情严肃从房间内出来。
“陛下。”辜振越拱手行礼,“殿下晕倒实非臣所愿……”
祁升却摆摆手,问道:“她手上的疤痕是怎么回事?”
辜振越一愣,但转而又调整了表情,说道:“臣……不知。”
“那她怎么说你救了她的命?”祁升语气里带着威胁,“辜振越,你这是欺君。”
“臣不敢。”辜振越头埋得更低了,“公主殿下曾经在钟鼓楼玩耍时,差点跌落,臣当时刚巧路过便救下了公主,至于公主手上的疤痕,臣一概不知。”
“差点跌落?”祁升有些吃惊,“竟还有此事?”
“是,陛下。公主怕陛下担心便嘱咐臣不要告诉陛下,臣见公主没什么大碍,便没有上报。”
“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要说。”祁升沉叹一口气,又看向辜振越。
他生得端正,出身也高,还是祁舒窈的救命恩人,或许便是驸马再好不过的人选了,可偏偏,
“宜安究竟哪一点比不上辜将军的亡妻,竟使得你不惜抗旨拒婚?”
见祁升乍然提起陶昼欢,辜振越本能地皱了皱眉,
“公主千金之躯,是臣配不上,与先室无关。”
“辜振越,朕要你说实话,究竟是何缘由?”
辜振越犹豫了片刻,说道:“辜家随太祖打天下便发誓誓死效忠皇室,不敢逾越半步,自那时起,辜家儿女便不许与皇室宗亲成亲,辜家列祖列宗定下的规矩,臣不敢破。”
听到是这个缘由,祁升只得是摆摆手
“罢了,罢了。功过相抵,朕饶了你死罪,只是宜安那边,你切不可再去刺激她了,若是朕再发现她因你有什么闪失,朕一定不会放了你。”
“是,陛下。”
…………
草棚。
季无虞故意躲在最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一旁的苏昧远则显得有些胆战心惊。
因为他发现……
这群捕头竟然是自己衙门里的人,而且还没认出自己来。
稻草搭建的棚子,不一会便好几个地方漏了雨,苏昧远一旁好几个人都瑟瑟发抖,而其中有一个差点被冻得昏了过去。
苏昧远眸色微动,把自己的外袄脱了下来想给他盖上,季无虞却伸手制止了他,低声说道:“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你若现在给了他,势必会引起他人争抢。”
“可……他快死了!”
“若是死了便只他一个,若是引起骚乱,死伤会更多。”
“人命怎么可以拿来比较呢?”
苏昧远似乎很震惊季无虞的这番话。
“对,不可以做比较。”季无虞平静地说道,“那你去给他吧。”
苏昧远有些不解季无虞忽然转变的态度,但还是将自己的外袄递给了那个蜷缩着身子发着抖的人。
果然,这一举动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草棚里的人都往他看来。
苏昧远觉着自己仿佛是在群狼面前的羔羊,等待着被拆卸入腹。
很快,一些人朝他涌来,他们面如枯槁,意图在苏昧远身上搜刮出什么。
苏昧远身上还带了些干粮,可怎么够这般多人分,但翻找腰间袋子时已经被看见了,许多只手朝他伸来。
季无虞似乎也看不下去了,起身打算护住苏昧远,可谁知他们见她是女子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哄吵的声音愈发大,把外头守着的捕头都惊动了,其中一个顶着一脸络腮胡子的人,提着刀,走了进来,“吵撒呢吵啥呢!再吵把你们都抓了!”
有个大着胆子的人在人群里探出头来问道:
“官爷,啥时候开饭啊?”
“吃吃吃就知道吃,老子都吃不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