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尘咬着牙,双手紧握成拳打在地面上,不知因为刺激,亦或是痛苦,肩膀微微颤抖着。
直到他将舌尖咬出了血,云知尘才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云知尘招出一张符篆,弹指往外打去,符篆在眨眼间变成了一只纸鹤,挥动着翅膀飞了出去。
纸鹤飞出三星观,飞出玉浮山,一路朝南而去,太阳起了又落,落了又起。
飞了两天两夜后,有人朝这只纸鹤伸出手,纸鹤扑棱着翅膀,落在了那人的手中,化为了符篆。
这人正是李玄州。
甫一看到这纸鹤,李玄州便认出来这是他师尊云知尘的法术。
此时的李玄州已经寻找了两天两夜,虽然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但李玄州并没有显得多潦倒沧桑,他依旧是一身白衣,神色冷然,身背木剑走遍天下。
唯一不同的,是他更冷了些。
他眉眼冷冽,冷冰冰的好似终年不化的雪,让人望而生畏,一步也不敢靠近。
他的嘴唇也是白的,一点血色也无,因此也就衬得那片眼睫,越发浓密。
李玄州用他同样苍白的指尖夹起符篆一看,上面只有五个大字。
“李玄州,速回。”
第48章
三星观被称为天下第一观, 底蕴深厚,香火旺盛,所拥有的秘法宝典非白云观可比, 白云观没有寻魂之法,若三星观有呢?
李玄州曾对闻灵玉说过,三星观有十层高的藏书阁, 书海浩瀚,道法无穷,说不定真有其他的法子可以让他找到闻灵玉。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李玄州便遁身往三星观飞去。
天色已亮, 三星观中的道士已做起了早课,洒扫的弟子也出来忙碌, 观中永不熄灭的香火冒着屡屡香烟,仙鹤伸着洁白的翅膀, 低头饮着莲池中的水。
在看不到头的天梯下方,一个白色的人影从晨雾中走来。
说是走, 却有些不太恰当。
人影的身法极为缥缈,不过眨眼间,他便如轻烟般出现了数丈之外的地方。
人影的出现自然引起了洒扫弟子的注意, 一人眯起眼睛狐疑道:“怎么今日大清早便有人来了?”
另一人费力地辨认, 突然眼睛一亮:“是明衍师兄!明衍师兄回来了!”
此话一出,引来了观中其他道士的纷纷附和。
“明衍师兄回来了?”
“听说他此次是奉了掌教之下山,定是去做了件大事!”
“太好了!明衍师兄回来的话就能给我们讲早课了!”
众人的话中无一不是对李玄州的钦佩和敬仰, 即便是年岁尚小的道童, 也明白李玄州这是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这可是三星观最具道根的弟子!
符篆、结印、剑法, 别人苦练一年才能达到的地步, 李玄州七日即可, 他年纪轻轻便已道行深厚,如何不让人崇拜。
但钦佩终归是钦佩,待那抹白色身影踏上最后一阶梯台时,无一人敢上前搭话,皆是默契地停下手中的事,垂头退到一边,给李玄州让出了一条路来。
无他,只是因为李玄州向来寡言少语,从无笑意,加上他惊人的天赋,让旁人又是敬重,又是不敢亲近。
三星观的种种,李玄州早已熟烂于心,他像从前那般点头示意后,足下不停地往藏书阁走去,不过几个眨眼间,李玄州的身影便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看出了那么些古怪。
“我怎么觉得明衍师兄这次回来,有些不太一样?”
“对啊,他的道袍上都有了些许灰尘,明衍师兄向来是最爱干净的。”
“一回来便往藏书阁赶,我还是第一次见明衍师兄如此着急的模样。”
李玄州回三星观的事自然逃不过云知尘的眼睛,纵使云知尘一直在闭目调息,在李玄州踏入三星观第一步时,云知尘便已经感知到了这一切。
数日来云知尘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回来了就好,只要李玄州回来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突然,云知尘猛地睁开了眼睛,于此同时,一声厉喝在李玄州的耳边炸开来:“明衍!”
李玄州脚步一顿,沉声道:“师尊。”
云知尘的声音不像往常般冷淡无波,反而带上了一丝怒意:“既已回观,还不速来祭堂见我!”
云知尘已这般说,李玄州作为弟子,再不去见便是不敬,他抬眸看向不远的藏书阁,咬咬牙,转身离去。
祭堂是三星观的供奉之地,除了供奉着三星观的历代掌教外,还有难以投胎的亡魂安顿在此,已道法滋养,好让这些亡魂日后能投胎为人。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响起时,云知尘回头,正看见李玄州大步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