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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味热吻(110)

“说,你吃错什么药了,这种玩笑也敢开?”拿菜刀的人凶神恶煞。

“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被追赶的人慌忙逃生。

“你认真个屁!”

“我真的是认真的!”

“有种你站住,看我不砍死你!”

“你就是砍死我,我也一样认真。”脚下忙着逃命,他的嘴上却丝毫不含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从来冰岛以前就想这么做了。你还记得在机场吗?对,就是香港机场,你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那一次,我差一点也忍不住亲上——”

“你他妈闭嘴!”宋诗意忍无可忍咆哮起来,把菜刀往地上一扔,停下了脚步。

程亦川也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两人只隔了几步距离。

宋诗意一脸烦躁地抓抓头发,说:“别说了,刚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以后你也别提。”

“为什么?”少年一脸不可置信,“明明已经发生了,怎么能当做没发生呢?”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宋诗意也是一脸不可置信,“我和你,我们俩?”

“我们俩怎么就不可能了?”

“我是你师姐啊!”

“师姐怎么了?师姐又不是我亲妈,既没伤天害理,又没违法乱纪,怎么就不可能了?”

程亦川的理直气壮令宋诗意无言以对,她满脑子都在叫嚣着“不可能”三个字,却又在他的质问下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末了,她气急败坏地指着他的鼻子,说:“你要是不想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就给我老实点儿待着。”

转身往屋里走了几步,在玄关处突然刹车,回头再扔一句。

“程亦川,下周回国,你给我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那个亲吻带来的跃上云霄的不真实感渐渐消失,在她激烈的反应里,程亦川的焦躁感也上头了。心跳渐渐沉顿下来,他难以置信地问:“反省?我为什么要反省?”

亲她是情难自禁。

长达一个月的朝夕相处,她的笑她的毫无防备她的亲密无间,处处都在无声回应。他不信只有他一个人觉得刚才那一刻是无与伦比的。

宋诗意却压根不回应他,只黑着脸走进厨房,开始做今天的晚餐。

在雷克雅未克的一个月里,每天从康复中心回来,两个对做饭不甚精通的人都互相扶持着,坚持不懈地在黑暗料理的路上奋斗着。

程亦川在玄关站了一会儿,一言不发走进厨房。

宋诗意在洗西蓝花,炉子上烧了一锅沸水,料理台上放着西红柿与牛肉沫。他一眼看出她要做意大利面,也不吱声,同样阴着脸走过去。她煮面,他就动作生疏地把西红柿切丁。

某一个瞬间,她拿着长长的木筷搅动锅内的面条时,左手一抬,他就未卜先知似的把盐罐递了过去。

宋诗意微微一顿,接过罐子,往锅里放了少许盐。

那只手又伸了过来,从她手里吧盐罐拿走,放在了自己面前的调料架里。

然后是意面起锅时,她从橱柜里拿了只硕大的玻璃碗,将面条悉数捞入,冷水过滤,正欲拿橄榄油拌面时,他已经将油壶送了过来。

厨房里只剩下面汤咕噜咕噜冒泡的动静,和平底锅中蔬菜丁与肉沫混合在一处发出的滋滋声响。

沉默之中,两人默契十足,仿佛排练过无数次,哪怕不说话,手上的动作也一样说明问题。

宋诗意捧着玻璃碗,绝望地叹口气,气狠了,干脆把碗放下,转身就走:“剩下的你来吧。”

她一路走到厕所里,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末了,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

她的脸依然红得像已落幕的晚霞,双目里一片茫然,带着些焦躁不安。

她和程亦川?

她和程亦川!!!

这样的组合,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活像她和自己的亲弟弟乱伦!是她神经大条吗,这么长时间以来,好像不由自主就让他走进了她的生活,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近,近到她习以为常,竟完全忽略了他也是个二十岁开头的大男生,一个虽然年轻、不够成熟,但也绝对该视作男人的存在。

最令人绝望的是,她居然不知不觉就和他养成了这种奇怪的默契。

这他妈什么情况啊?

宋诗意越想越煎熬,他低头亲她的那一幕仿佛生根发芽一般,在脑子里无限循环。她又忍不住了,再一次拧开水龙头,往滚烫的脸上哗哗浇水。

厨房里的人端着两盘意面往餐厅走,经过厕所时,面无表情扫她一眼,说:“我就亲你一下,有这么脏吗?”

宋诗意一顿,顶着湿漉漉的面颊侧头看去,只看见程亦川双目喷火,像只长着犄角的恶龙。

可是纵然长着犄角,他也好看得不像话,是童话里那种就算做尽伤天害理的事情,只要他低头认错,你也能无条件原谅他的反派。

所以呢。

所以她就活该被他撩拨,被他欺负吗?

宋诗意心头乱糟糟的,活了二十五年,从来没有这样方寸大乱的时刻。她忍无可忍,从他手上接过两盘意面,下一秒,一脚朝他屁股上踹过去。

“从现在开始,禁止你跟我讲话!”

一开口就是亲不亲。

亲你妹啊。

再提一次,她就是伤天害理、违法乱纪,也要把他给灭了!

宋诗意咬牙切齿把面端上桌,杀气腾腾坐了下来,使刀叉的时候,仿佛盘子里不是意大利面,而是坐在长桌对面的那个人。

雷克雅未克的黄昏已落幕,屋内的炉火被点燃,木柴噼里啪啦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这是他们来到冰岛后吃过最沉默的一顿晚餐。

一言难尽。

宋诗意食之无味,第无数次在心里暴打程亦川一顿,总之,真的是一言难尽!!!

第64章 第六十四个吻

这大概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宋诗意像条砧板上的鱼,在床上翻来覆去,妄图挣扎出这令人难熬的困境。可睁眼闭眼,公路上的那一幕都在重复上演。

啊啊啊,快要窒息了。

就在她有气无力第一百遍告诉自己,该睡了,再不睡明天就没精神训练时,房门被人敲响。

“你睡了吗?”程亦川的声音像鬼魂似的幽幽响起。

宋诗意浑身一震,条件反射说:“睡了!”

说完就打了自己一耳光。

“睡着了还能说话?”

“梦话。”

程亦川又拍了拍门。

“我们把话说清楚,总不能就这么藏着掖着,让我死得不明不白啊。”

“你怎么就死得不明不白了?光天化日之下,你对我意图不轨,这叫以死谢罪。”

两人隔着一道门,针尖对麦芒。

程亦川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没处使,磨了半天也没磨开门,最后只能咬牙切齿:“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是认真的?宋诗意,你连个当面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要判我死刑吗?”

屋内传来女人无情的声音。

“那好,我不判你死刑,你现在立马回你自己的房间,终身监禁。”

屋外沉默片刻,传来很轻的一句质询:“我喜欢你就这么罪大恶极吗?”

时间的指针被拨停,房门两侧都寂静了。

大概过去一万年那么久,宋诗意才动了动,耳边只剩下窗外呼啸的风声,走廊上似乎人去楼空,又仿佛刚才有人敲门不过是她的一场幻觉。

她轻手轻脚爬了起来,迟疑着走到门边,咔嚓一声打开了门。

没想到走廊上的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倚在门上发呆,此刻背上一空,哎哟一声,就这么仰头栽了进来,恰好躺在她趿着拖鞋的脚上。

“……”

“……”

两人大眼瞪小眼,程亦川终于回过神来,哧溜一下爬起来。不管怎么说,横竖他是进来了。

两杯热水,一张茶几,客厅里,两人隔着茶几对坐,除了没有西装革履、系好领带以外,严肃的氛围俨然一场正待展开的自由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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