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灵乱史(18)
煜旻看到白裘裙子的一瞬间近乎窒息。
他感到眼前发白，太阳光开始变得过于刺眼，血腥气是那么恶心。
他忍不住吐了出来，呕得撕心裂肺，似乎要把心肺都吐出来。
然后煜旻在炫目的日光下向侧面瘫倒，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看到长灵坐在病床边睡着，身上披了件外套，似乎见吴鹤氅穿过。
她纤细白皙的右手与自己相握，头一次不是冰冷而是温暖的。
呼吸轻微而绵长，因为煜旻手的动作被惊动，睫毛微微有些颤抖，接着就醒来了。
长灵看了煜旻一眼，迷迷糊糊问了一句：“你醒啦？”
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又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煜旻也顺着长灵的目光看了眼钟。
是晚上八点多一点。
“我想上厕所。”煜旻弱弱道。
敢情大爷您是被憋醒的啊。算了，你家里那么惨，照顾你心情我就不吐槽了。
“你那早饭刚刚进胃里就因为情绪波动过大就吐出来了，然后你昨晚因为带我去看海的原因通宵有些精神衰弱，低血糖晕过去了。给你吊了两袋葡萄糖，估计也该想上厕所了。”长灵一边说，一边将拖鞋摆好，伺候关大爷穿上，然后扶着他起来。
煜旻摆摆手示意不用，穿上拖鞋就冲进了卫生间。
长灵慢慢踱到卫生间门口，看着关起来的门，说：“明天早上要上法庭，你妈妈正在从澳大利亚往国内赶，到时候我陪着你一起去。还有你父亲和妹妹的丧事要处理，鹤氅会一起来处理。你昨晚没睡，等会再睡一下，养足精神，明天有很多事。”
长灵还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
卫生间里传来马桶冲水和洗手的声音，然后煜旻推开了门。
长灵就这么和煜旻四目相对，然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把那句话说了出来：
“你要放心，要坚强，要相信我，相信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不会再离开你了。”
煜旻死死盯着长灵的双眼，似乎想要从那双睫毛浓密的好看眼睛里看出什么动摇来。
良久，他将长灵正面揽入自己的怀中。
他下意识将头在长灵肩膀上蹭了蹭，头发蹭得长灵的脖子有些痒。
长灵感觉煜旻哭了，他的身体一直在颤抖。
185的身高被缩小，仿佛变成了六七岁的小男孩，因为思恋真正的母亲而忍不住啜泣。
长灵一下一下顺着煜旻不断耸动的肩膀和腰背，像一个母亲。
“只是一场梦，再醒来就好了。”就是一场梦，是火烧的颜色，是视而不见的愧疚。
煜旻却含糊道：“我又做错了，我不知道会这样的。”
“你没有错，至少从某个特定角度来说，你是对的。”
煜旻：“错的。”
“没错。”
煜旻：“嗯。”
长灵：“？”然后“！”
我是被套路了么？这小子到底有没有事？
长灵又摸了摸煜旻的头，“他们会在另一个世界过更好的人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浸泡在罪恶的黑暗里。站到光明的一面是你的选择，死亡是他们的选择。其他事，就让该死的命决定吧。”
第二天早上，煜旻在法院门口没有等到长灵。
他独自进去了。就像刚刚被宣布成为天使的饿死小鬼又坠进了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
呃呃，后面都是糖啦，安心吃吧。虽然没有人看，但我开心就好。快写不下去了，这两天更三章，第四章脱了纲，正在重码~~感觉最近压力太大，三观开始出问题了，自己写的文看着都难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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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
13
长灵逃了，逃得比吴鹤氅还狼狈。
她没说自己租到了房子，也没说自己公司的地址，哦不，连公司的名字都没说。微信拉黑了煜旻。
她现在实在没办法面对煜旻。长灵其实明白煜旻做这一切不只是赌气，想说明两人都是丑陋的怪物，他更多的是在正视自己的心魔。
吴鹤氅好歹还出席了关家的葬礼，后来也不知道去向何方了。
长灵打他电话发现无论是电话号码还是微信QQ什么的社交账号不是关机就是已经注销了，然后长灵发现自己和这个所谓的大哥其实也没多少关联。
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淡忘这荒唐的一切，在远方过得很好吧。
应该不会想不开的。
长灵这么安慰自己，然后把自己埋在工作里，没日没夜。
直到在某天傍晚收到校庆邀约的电子邮件。
煜旻会不会去呢？如果见面应该怎么说呢？那还去不去？
煜旻把自己闷在房间足足半个月。把之前就设想了很久的一款游戏做的差不多了。
期间还不忘赶在法院查封前把地下室里的KAIWAI搬出来，哦，编曲的话，就是放在本来就是当仓库的宿舍床位上的设备就可以完成。
游戏的所有背景音乐都是煜旻的编曲，具体的配音和宣传之类工作就交给有渠道的室友们了。大概毕业前是可以完成了，卖掉做创业资金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游戏背景是白裘喜欢的魏晋南北朝，爸爸喜欢的秘色瓷还特地做了个单元。
在另一个世界活着吗？
长灵一直拿不准校庆要穿什么衣服。但煜旻在校庆上见到她的时候，是被她的绿松石色对襟明袄惊艳到了。
特别是和自己印着简单粗暴的“淮州大学”的校园文化衫形成对比。
“丘长灵！你个骗子，又出尔反尔！”煜旻动如疯兔地冲到长灵身前，结果引起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长灵脸上都是问号，想随便拉个人问一下，却被煜旻强行拉走了。
拉到了淮大里人工湖的旁边，有个社团在进行校庆活动，有几个女生探头看了这边一眼。
长灵：“哎呀，你干嘛？......你这头毛是怎么回事，你是什么时候来的灵感剃了个板寸还是说你半个月前出家了？现在后悔又留了毛......”
煜旻有些窘，“这个说来话长......”
旁边女生甲：“那不是那个计算机系上个月闹自焚的学霸么？刚刚还上台演讲了呀。”
长灵心想还好自己没看见。
旁边女生乙：“汽油浇了满身，被图书馆老刘拿一手一个干粉灭火器双枪老头子造型喷的那个？据说只烧了头发和眉毛睫毛的？”
煜旻：“......”手里还攥着长灵的衣袖。
长灵：“......”
煜旻懵逼结束：“......你干嘛不和我联系？说好陪我一起上法庭，你又骗我！
”长灵：“我需要一段时间......你不是也没缓冲过来么？还自焚，烧成秃鸡了吧。”还让刘怀桓当了一次双枪老头子。
煜旻因为生气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为什么骗我？”
长灵哑口无言，因为她根本也没想好解释。
长灵直视着煜旻的双眼，“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理智一点好嘛？”
“对于不辞而别，我很抱歉。”长灵深深鞠了一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后，我真的不能相信你还是不是原来的样子。”
只见煜旻一笑，“你不会以为我还在希望你做我女朋友吧？你特么恶心知不知道？”
其实后来煜旻回想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那样一番话。
长灵也回之一笑，“好啊，你不是爱自焚么？你特么爱死哪去死哪去？”
长灵感觉煜旻手一松，随即甩开袖子转身而去。
她没有回头看煜旻一眼。
这个，也是唯一一个，在长灵被母亲塑造的苍凉世界中，可以理解她的唯一一个人。
她放弃了。
她所能做的，只有冲进洗手间，在狭小的隔间中无声地哭一场，无人知晓。
这天晚上长灵在床上翻来覆去，眼前总是满身都是火焰的一个人。
有时候是母亲的脸，然后母亲的身躯被拉长，脸又变成了煜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