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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家大师兄也这样吗(98)

这人除了有些血色的唇,从上到下全是一片纯白,看着根本不像是个人类,反而更像是一抹幽魂。

那帘冷淡扫了一眼不远处吵闹不休的首安城,依靠在软椅扶手上,淡淡道:“虽说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杀的必要,但是若是真的一直都这么吵吵闹闹个不停,那也太烦了。”

细看之下,那人膝上还蜷缩着一只巴掌大的纯白小狐狸,被他用苍白的手缓慢抚着,一下又一下,他另外一只手展开一柄玉扇,姿态轻柔地挡在唇边——那扇子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不讳”二字。

他柔声道:“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犯不着动杀手。”

那帘含糊应了一声,伸手在不讳膝上的小狐狸头上轻轻揉了揉。

看火候差不多了,那帘往前走了一步,启唇道,

“三日之内,首安城所有人类悉数退到三十里之外!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他只是优雅站着,声音却如同一道涟漪,猛然朝着周遭荡漾开来,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不讳懒懒靠在软椅上,玉扇沿着半张脸,眉心一道宛如花瓣的红痕仿佛要滴血。

他随手一挥,一条银白色的长弓瞬间悬在面前,被他用细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勾起,一股浩然如海的气势猛地拔地而起,从弓弦处势如破竹射向不远处。

下一瞬,首安城墙上巨大的石匾被那璀璨的箭光一下射穿,那悬挂了数百年也没有一丝划痕的首安城石匾竟然被一箭射成了粉末,飘飘然从半空落下,宛如一场大雪。

在那帘说出那句大言不惭的话时,所有人一愣之后全都愤怒了,不过他们的怒火还没延续多久,不讳就轻飘飘一箭射过来,不光将首安城的象征射穿,更将他们刚刚积攒出的怒意给射了个烟消云散。

怒意散去,剩下的唯有恐惧。

当年的那帘是如何以一己之力将无数大乘期的修士诛杀,所有人都记得清清楚楚,而这一箭能在百丈之外准确地射在石匾上,保不齐下一箭便是射在自己身上——而在场所有人,包括周负雪都没有把握将那骇然的一箭接下或躲过。

那帘感觉到首安城刚刚躁动起来的怨气在一瞬间就消散个干净,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道:“你多管什么闲事?我还想着杀几个不听话的人立威来着。”

不讳淡淡道:“麻烦。”

那帘无言以对。

不讳一挥长长的袖子,长弓消散,他垂眸看了看刚才拉弦的手指,漆黑的眸子里缓慢浮现些许水雾。

“那帘。”

那帘走了回来,道:“怎么了,祖宗。”

不讳将手指朝他伸过去,眉头皱得紧紧的:“手疼。”

那帘将他发红的手指轻轻揉了揉,没好气道:“都说了让你别管闲事你非不听,无论做什么我都自有打算,你不必操心。”

不讳将玉扇抬起,遮挡住他满是水雾的眼睛,轻轻咬着嘴唇,泪水几乎落下来,他小声道:“疼……”

那帘道:“乖乖忍着。”

不讳只好点了点头,轻轻擦了擦疼出来的眼泪,没再叫疼。

而在城墙上的周负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眉头皱得更紧。

按照那帘对那人的态度,似乎是平辈相交又夹杂着些疼惜,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那两人深厚的情谊,而那帘为妖修之首,能让他这般对待的人又会是什么人?

周负雪不明所以,他将视线从城外收回,又在吵闹的人群中看了一圈,不出意料地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五十年中他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也没有多失望,转身从城墙上跃下,朝行鸢台的方向走去。

首安城如何于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他找不到自己想找的人,即使首安城在他眼前覆灭,恐怕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周负雪将尘世喧嚣抛诸身后,孑然一身。

很快,首安城遭那帘妖修入侵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五洲,所有人听到那帘的名字都骇得不轻,更有无数修士大能听闻消息前来探查,皆被驻扎在首安城外的那帘轻飘飘击退,顺便杀了几个德高望重的大乘期造势示威。

一时间,整个五洲人心惶惶。

夜未艾一无所知,裹着厚厚的斗篷在雨中等了一个时辰,明烛才姗姗来迟。

辰时很快就到,因为那帘的那番话,一些胆小如鼠的人连忙涌来行鸢台,将最早一艘行鸢玉令抢了一通,急急想要逃离此处。

好在夜未艾来得早,早已经提前买好了中层的玉令,一看到明烛奔过来立刻拉着他掠到了人挤人的行鸢上。

与此同时,行鸢台的结界缓慢张开,将妄图挤上来人隔绝在外,片刻后缓慢飞冲入天际。

两人到了中层的房间后,才坐在软榻上喘了几口气。

夜未艾道:“好险,差点没赶上。”

脚下一阵震动,窗外猛地模糊一片,片刻后才显出乌云密布的天空——行鸢已经飞跃了空中。

明烛盘腿坐在榻上,表情似乎有些懊恼。

夜未艾小声道:“前辈,您找到人了吗?”

明烛摇摇头,道:“他跑太快,我没来得及追上,之后就被人挤到一个巷子里去了,半天才挤出来。”

他说着,懊恼地捶了捶床上的软枕。

夜未艾安抚道:“无事的,钟有一日会遇到的。”

明烛想了想,觉得也是,反正回到了日照后,所有故人就都能见到,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

从首安城到实沈国长夜山庄,需要两日一夜的时间,为了避免闲着无聊,明烛将昨晚买来的一堆东西放在桌子上,满满当当的一堆,极其丰盛。

他招呼夜未艾,道:“来来来,快来吃,千万不要客气。”

夜未艾有些无奈,这些东西全都是他的钱买的,也不知道明烛哪里来的厚脸皮,竟然能说出不要客气这句话来。

明烛叼着一个小鱼干晃到窗户边,抬手打开窗,朝着下方广袤的地面看去,眸中满是惊叹。

“哇哎,我好多年没坐过行鸢了,怎么感觉这行鸢好像飞得更稳了。”

他跃到窗棂上,双腿悬在窗外微微晃着,也不怕掉下去。

夜未艾也是个孩子心性,拿了包糖吃着,闻言含糊地解释道:“听说这是日照的陆青空改良过的行鸢,比之前要好得多,也快的多。”

明烛“哦”了一声,探头往下面看了看,被微凉的风吹着脸庞,墨发在风中翻飞,整个人舒服的眸子都弯起来了。

不过吹着风舒服是舒服,就是很容易染上风寒,明烛吹了一会就从窗棂上跳下来,将窗户关紧,道:“那这行鸢上会有水吗?我嗓子有点不舒服。”

夜未艾一听,果然,明烛只是吹了不到一刻钟的风,嗓子都有些沙哑了,他连忙坐起来,道:“应该有吧,我去给你找水。”

说着乖巧地出去了。

明烛头有些疼,坐在床上歇息了一会非但没觉得好转,反而更难受了,而找水的夜未艾也迟迟没有回来。

明烛眉头皱起,想了想还是起身推门而出。

他在中层转了两圈都没找到夜未艾,想了想,又朝底层的楼梯走了过去。

还没完全走下阶梯,下方就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哄笑声,在嘈杂的下层尤其吸引人。

明烛踩着阶梯下去,抬头一扫便看到了一堆人围成一圈,中间似乎躺着个人。

一个五大三粗的修士抬腿踢了中间的人一脚,笑容满是恶意:“起来啊,继续起来啊,就算你兄长是长夜山庄的夜未央,现在也鞭长莫及救不了你。”

一旁的人纷纷哄笑。

在行鸢最底层的人要么修为低下,要么无权无势,就算有人有心想要救人,看到那么多人也没有胆子上前相助,只能讷讷离得更远了些。

周负雪盘腿坐在角落里闭目修养,听到耳畔的嘈杂声,眉头皱紧,似乎有些不耐烦,但是却也懒得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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