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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家大师兄也这样吗(9)

小道童欲哭无泪:“师兄别为难我了,掌教说了,今天你一定要去,否则就要派人抓你过去了。”

明烛险些一头撞在桌子上,半天才认命了:“好,我去,我去。”

周负雪坐在椅子上,膝盖被明烛胡乱包扎了厚厚的纱布,看着鼓囊一团煞是难看,好在周负雪没在意,他看着明烛如丧考妣的神色,疑惑道:“师兄,怎么了?”

明烛哭丧着脸,道:“小师叔又骗了我,他一定是把早课的事情和师父说了。”

在一旁的小道童小心翼翼道:“那个……大师兄啊,每次你和小师叔胡言乱语的时候他都答应你不会告诉掌教,但是每一次下课之后都会直接找掌教告状,那、那么多次了,你也该张长记性了。”

明烛:“……”

明烛险些哭出来:“十三啊,午饭我会让人给你送过来,你自个吃吧。”

周负雪:“你呢?”

明烛道:“我去罚跪。”

周负雪:“……”

明烛跟着小道童一路到了归宁真人的住所,连进门都不进,直接撩着衣摆跪在了大殿外的戒辞旁,道:“弟子知错。”

大殿中的归宁真人似乎也习惯了,直接道:“五个时辰,跪直了,让来来往往的弟子看看,日照山的大师兄到底是个什么熊样。”

明烛跪得笔直,道:“是。”

此时正是去吃午饭的时候,弟子们来来往往,三五成群地从他面前走过,余光一眼一眼地瞥着他,嘲讽、好笑、心疼者皆有,而大师兄仿佛没脸没皮,一脸的伤还笑吟吟地跟熟人打招呼。

归宁真人半靠在大殿中的软榻上,一双冷厉的眸子不怒自威,冷淡地看着殿外的明烛,道:“他这个性子倒也是真的随他那个不着调的爹,不思进取,知错不改,若是不严加管教,指不定日后也入了魔道。”

小师叔垂手站在他身边,温声细语地笑道:“师兄莫要罚他了,他那番话虽说有失偏颇,但也不失为一种特立独行的见解,比那些一味死读书的弟子要好上许多。”

归宁真人还是不满:“不必替他说话,就让他好好跪着张长记性,若是将来他因这些邪魔外道而误入歧途,谁能制住他?”

小师叔沉默片刻才道:“那这次百剑山师兄又为何要让他去?他这些年里可是一直想着逃离日照,你就不怕他这一次趁机逃出去吗?”

“所以我才会让周负雪去,”归宁真人冷笑了一声,“明烛这个人虽然看着对谁都好,但是实际上却是个比你我还要淡薄无情的人,唯一能牵制住他的,大概也只有……”

小师叔:“嗯?”

归宁真人顿了片刻,才道:“也只有和他同病相怜的周负雪了。”

“他对周负雪的确有些特别,但是你能确定区区周负雪真的能让他老老实实不逃吗?”

归宁真人道:“那再加上一个废灵脉的陆青空呢?”

小师叔再次沉默。

归宁真人看着殿外的明烛,似乎冷笑了一声,道:“归何啊,这种越是无情的人,再对待和他相似的人总是会被多情所累。”

归何微微抬头,归宁真人手指轻轻抚着已经熄灭的香炉,垂眸低声道:“而一旦有了牵挂,这日照山他到死都不要想着能出去。”

“吱呀”一声,归何撑着一把青色的竹骨伞从大殿中走出,他拾级而下,走到明烛身边柔声道:“阿烛啊,别跪了,回去吧。”

明烛幽怨地看着自家说话不算话的小师叔:“小师叔啊,你又说话不算话,这回可害苦我了,要跪五个时辰啊。”

往常他再大逆不道也从未跪超过两个时辰过,这一回可倒好,跪完之后指不定就要到深更半夜了。

归何十分无辜:“所以我说你别跪了,跪这么久多难受呀。”

他蹲在明烛身边,将手中的伞往明烛头上遮了遮,为他挡住当空的烈阳。

明烛道:“哎呦小师叔你可别害我了,我上回就是听了你的话没跪满时间就回去,被师父又加罚了半个时辰,今天你还来?这话你还是让师父来和我说我才信。”

归何依然温声道:“你也可以不听你师父的,信一回小师叔吧。”

明烛:“不信。”

归何只好站起,将伞收了回来,无奈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跪着。”

明烛眨了眨眼睛:“小师叔啊,你看太阳这么烈,您不考虑将伞留给师侄遮遮阳吗?”

小师叔衣衫曳地,姿态雍容如冰壶秋月,他微微侧身,弯着眸子笑,柔声道:“不可以,对不住啊,阿烛。”

明烛也没有被人拒绝的尴尬,“哦”了一声,归何转身要走,却听到明烛又叫了他一声,他好脾气地回头,道:“真的不可以。”

明烛无辜地眨眨眼,道:“不是,我是想说,小师叔,您的影子掉了。”

归何:“……”

明烛手中捏着一个漆黑半人状的影子,那影子还在活蹦乱跳嘀嘀咕咕不知所云,明烛胆子也大,看到在地上跳跃的影子没有丝毫的惧怕和诧异,就像是捉到了一只虫子,眸子中满是好奇。

归何的脸色瞬间苍白,一低头看向他的脚下,那里早已没了影子。

第8章 不得好死

归何身体僵在原地,对上明烛的视线,嘴唇微动,似乎想解释什么。

下一瞬,一个白影从大殿中窜了出来,归宁真人直接闪身落在明烛面前,衣袍翻飞,在随风飘着的衣袖还未垂落时,便势如破竹般在明烛眉心一点,直接将明烛的神魂瞬间封住,眸子也跟着失去光彩。

归何小师叔这才僵硬地走了几步,从一动不动的明烛手中将那活蹦乱跳的影子抽出来,哆嗦着踩在脚下,影子很这才安分下来。

归何的声音微微颤抖:“师、师兄?”

归宁真人满脸漠然,低头看着跪在地上宛如冰雕的明烛,低声道:“‘影子’已经不管用了,我必须要找来镇灵灯为你续命。”

归何:“可是那镇灵灯不是消泯于世了吗?”

“不,我前些日子听说长夜山庄曾误入过一方秘境,在里面看到过镇灵灯,我打算过段时间将日照山交给你,孤身前去。”

归何一惊:“师兄不可,但凡是秘境,那必定是极其凶险之所,饶是你能力通天也不一定能从秘境中逃脱……”

归宁真人脸上带着些不耐烦:“你怎么还是这般优柔寡断,我听闻你每日清晨在长生殿中念着什么劳什子‘不破不立,穷则思变’的经书,怎么到了眼前事你就想不到呢?那些经书都被你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废物东西,怪不得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归何苍白的脸更加难看了,连忙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归宁真人平日里很少动怒,一旦发火必定是无差别攻击的,骂得归何泫然欲泣,一句废话也不敢多说了。

归宁真人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明烛,冷冷道:“我可不像他那个废物爹,连自己想要守护的人都护不住。”

归何慢慢抬起头,眸子含着波光看着归宁:“师兄?”

归宁真人微微叹了一口气,难得地伸出手摸了摸归何的头,道:“我不会再眼睁睁看着你再死一次了,放心吧,有师兄在。”

归何呼吸一窒,归宁真人大概是头回说如此露骨的话,白皙的脸色浮现一抹飞红,留下一句“快些回去,不要在日下久留”,身体就如同荧光般消散在了原地,而在一旁僵成石头的明烛也在缓慢恢复神智。

归何一直蹙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叹息一口气,撑着伞缓慢离开。

明烛再次恢复神智的时候,手还在微抬着保持着捏着什么东西的姿势,不过掌心却是空荡一片,周遭也空无一人。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撩撩额前碎发,嘀咕道:“我跪太久出现幻觉了?”

他看着掌心,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影子剧烈扭动的触感,难道这也是幻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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