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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雄豪(47)

作者: 赤水三株树 阅读记录

众人都噤声不语,太子不悦道:“萧给事慎言!”

“……啊!”然而封淙没有给萧擅之说下去的机会,他又揪住萧擅之的衣襟,这回萧擅之灵活了许多,连衣服都不要,从袖管挣脱出来,朝廊桥上跑。

“你跑什么,难道心虚了。”封淙追上去。

众人:“……”

太子无奈道:“都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追啊,去前面传话,都拦下来,像什么样子!”

内侍和随从赶紧跟着跑上廊桥,有的从岸边绕到木栈道上,有的上了旁边的小船,想截住你追我赶的封淙和萧擅之。太子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小轩,让人把倒地的贺栎方扶起,也带着众人朝桥上走去。

零零落落的脚步声远去,外面又安静下来,赵娘子杏眼圆睁看着元棠,元棠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捂着她的嘴,赶忙松开,说:“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赵娘子已经冷静几分,借着窗外微光打量元棠:“这位妹妹……”

“不是妹妹,我是男的。”元棠摆手。

赵娘子深吸口气,小姑娘醒来发现自己和个陌生男子共处一室,哪有不怕的,元棠忙向赵娘子解释。

“……总之我是来救你的,绝对不会害你,待会儿就把你送回去,嗯,王嫙会在那边接你,千万千万别叫,要是让人发现,大家都会倒霉的。”

赵娘子还看着元棠,似乎是相信了,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认得你,你是跟在沈郎君身边的小郎。”

大夏不知多少贵女将沈靖宣作为梦中情人,他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少女们的视线,不知这位赵娘子何时见过元棠和沈靖宣一起,她肯相信,元棠也松了口气,猛点头说:“正是正是,就是我。”

不知水上又发生了什么,火光晃动,喧哗不断,元棠记得封淙说要等他,也不敢贸然走出小轩,怕人发现他和赵娘子在屋里。

又过了差不多一刻钟,水上也的声音也渐渐小了,有人敲了敲窗框,沈靖宣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快出来,别走门。”

窗外临水停着一艘小船,沈靖宣站船头,封淙持长蒿站船尾,元棠先爬出窗外,再接赵娘子出来,赵娘子有些紧张,矜持地朝沈靖宣和封淙一礼,小船无声无息划入被夜色染黑的湖泊中。

到花园附近,王嫙立在驳岸翘首以盼,她身边跟着两个年长的嬷嬷。

赵娘子在花园里失踪的事还是被太子妃发现了,好在王嫙随机应变,没有让其他贵女看出半点形影,太子妃得知后非常着急,忙派人禀告太子,沈靖宣那时也正好与太子禀报此事。

事关赵娘子清誉和封淙的婚约,太子妃也不想声张,得到太子那边的传信后,她派了两个嬷嬷和王嫙一同在岸边等。

  嬷嬷们看到赵娘子完好无损的回来都松了口气。

一位嬷嬷福身道:“多谢殿下与两位郎君相护,太子妃让奴等转达谢意。”又对王嫙道:“王娘子辛苦。”

赵娘子惊魂未定,王嫙小声安慰,闻言微微颔首。

沈靖宣说:“如此赵娘子就托付给两位嬷嬷,我等不便在此久留。”

王嫙忽然说:“等等!”

沈靖宣回头问道:“王娘子还有何事?”

  王嫙抿唇微笑,说:“有事,不过不是找沈郎君。”她从侍女手中接过一包东西,掷到元棠身上,说:“换上吧。”

元棠打开一看,是一身男装,谢天谢地,他终于可以换衣服了。

第36章 月下

封淙将船滑到湖中,放下长蒿,从船舱拿出一个包袱蹲到元棠身边。

“来,让我瞧瞧你的手。”他捋起元棠的袖子,看元棠手上的伤口,“这是什么,还有牙印。”

元棠一双手可怜极了,伤口泡的发白,有些地方翻皮流血,手掌还有齿痕状血印。元棠把手缩回袖子里,封淙道:“绝不笑你,快过来让我帮你上药。”

封淙先用清水和酒帮元棠清洗,上药包扎,元棠看着他从包袱里一样样拿出水囊酒瓶之类的东西,说:“哪来的,这么齐全?”

封淙说:“特意取来给你的。”

一晚上乱糟糟的,封淙居然还有工夫给他取药,元棠心里一暖,决定看在包袱的份上不计较封淙白天没给他透底。

包扎好后,元棠一双手又变成猪蹄状,岸边依然灯影憧憧,元棠有些担心地问:“萧擅之怎么样了,我听到你把他打了,他会不会报复你?”

封淙无所谓地笑笑:“他没那个能耐。”

沈靖宣语中带嘲地说:“萧擅之夜奔了小半个山庄,不得不躲回住处找家兵,哪知他一时情急竟忘了自己先前招了歌舞妓陪侍,被追进卧房的时候,惊出一群衣着不整的歌舞妓,明日长归和蓬吴都会传遍萧给事发足狂奔夜御数人的事迹。”

元棠不禁咋舌:“萧擅之真的招了那么多人陪侍?”

沈靖宣轻巧一笑,元棠懂了,那些歌舞妓八成是沈靖宣弄到萧擅之的住处,三哥你还是那个沈三哥。

沈靖宣说:“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只望明日传出去稍能混淆人们耳目。”他还在尽力为封淙遮掩。

封淙从包袱里掏出两瓶酒,抛一瓶给沈靖宣,自饮一瓶,对沈靖宣道:“敬你。”

沈靖宣举酒回敬,当即仰头痛饮,水流顺着他唇角滑到脖子、衣襟,沈靖宣掩袖擦干,三两步走上船头。

小船飘到湖中,离水边轩台也远了,夜风拂柳,层云尽开,新月悬于西山,将天空与湖面都笼罩在柔辉中,将尘世的喧嚣繁华由浓化淡,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月一船。

沈靖宣放下酒瓶,抽出腰间一支玉笛,悠悠笛声清越而出,似融入风中,融入月光里,将月华清辉荡入人心。

封淙喝得更急更快,他将空瓶抛入水中,胸中激荡,大赞了一声“好”,从船舱里取出一根三尺来长的青竹枝,对元棠道:“小将军,我舞剑给你看。”

沈靖宣俊眉微扬,笛声渐渐滑高转急。

竹枝“唰”地一声划开清风,封淙踏上船尾,身迎月辉,以竹作剑,挥洒肆意,他时而提剑指月,似上邀明月下九天,时而折身轻点,似嬉弄秋水照波影。他身形飘飞游浮,姿态羁狂无束,好似凡尘根本系不住他,元棠好几次都担心他会飘离船尾,然而他还在那里,他的目色沁满月华,就那样看着元棠,视线不曾离开一刻,正如他所说,为元棠舞剑——这一舞只为元棠一人。

似乎有什么悄然地在元棠心中绽开,他看着入迷地望着封淙,分不清天地光辉,甚至听不清沈靖宣那如同天籁的笛声。

神魂颠倒,像忽然失去了自己,又好像忽然得到了什么。

那是呼之欲出的悸动,再也不容忽视与掩藏的爱慕,元棠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像想象的那样区别对封淙的喜欢之情是对于朋友还是对爱。

笛声缓缓低诉,封淙剑式一收,笑问元棠:“喜欢吗?”

元棠口干舌燥,顺着心就说:“喜欢。”

封淙一笑,又从包袱里拿出些糕点面食塞给元棠,说:“一晚上东奔西突,肯定饿了。”

元棠的确饿了,他埋头大啃大嚼却食不知味,沈靖宣也收起笛子,接过封淙丢来的果子,元棠凄苦地靠在船舱外,内心复杂地发现自己居然喜欢上了好兄弟。

大千世界,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可是喜欢上兄弟会不会很苦,而且封淙看起是个直男!

这才是大问题——封淙逢场作戏都只搂姑娘。

元棠想起晚上封淙在凉亭里左拥右抱的情景,心里在滴血。封淙要是知道他喜欢他会怎么想,元棠成为封淙的侍读后,封淙对他比对一般人亲近得多,陪他练武,给他讲兵书,很多时候都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他,在封淙心里,应该也把他当成朋友了吧。

别人把你当朋友,你却想那什么别人。封淙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像揍萧擅之一样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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